11. 送花(2/2)

温如韵叹息道:“担心又能怎么样,已经这样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觉得是报应,温世仁如今所受种种,都是他往日犯下罪愆的代价,老天爷还算手下留情,给他留了条性命——若是喝醉了溺毙在湖里或是得罪赌坊被砍去手脚,那不是更丢脸么?

何况嫂嫂已有了哥哥的骨血,这个孩子才是温家全部的希望,她相信以嫂嫂的眼界跟学识,必会教导他好好向善,绝不至于走他父亲的老路。

“不过这事儿来得可真巧,嫂嫂刚诊出喜脉,哥哥就出事了。”温如韵额手称庆,想想徐迎夏胎都没坐稳,若温世仁仍生龙活虎动辄打骂,这孩子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呢。

柳芃抱着大朵姿容艳丽张牙舞爪的菊花回到漪澜殿中,就看到慕容恢正静静地端坐座上,喝着鸡汤。

当皇帝的还真是自由,可以任性来去。

柳芃道:“陛下好雅兴。”

不问自取即为偷,这个道理都不懂?

慕容恢轻轻挑眉,“难道不是为朕熬的?”

柳芃:……

难道她能说不是?她又不是活腻了,当着皇帝谁敢不给面子。

何况事实也是如此,不过看他成日惦记那老母鸡,她才发发善心罢了。

慕容恢倒是瞧中她捧着的花盆,“徐家名卉甲天下,你倒阔绰。”

柳芃讪讪,“不是买的,是人送的。”

忽然突发奇想,“陛下的寝殿不是也很冷清,您就不想用些花卉妆点?”

慕容恢淡淡扫她一眼,“你又没去过,怎知朕寝殿模样?”

当然是猜的,不过像他这种人显然不肯花心思在布置上,又那般生人勿进,恐怕就跟聊斋里的鬼怪洞府一般。柳芃腹诽道。

慕容恢今日似乎心情不错,“难为你肯想着,李德全。”

示意他去搬花。

然则李德全到了近前,柳芃却又不给,眼巴巴看着皇帝,“陛下,这一株市面上值百金呢。”

她又没说白送。

李德全眼角抽了抽,还以为她是为了爱情孝敬皇上,哪知仍是为了银子——要说这柳美人精明罢,好歹当着陛下的面得装一装啊?

真是钻进钱眼子里呢。

慕容恢却懒得同她歪缠,区区百两金子也不在话下,便让李德全直接记账。

柳芃这才肯撒手,又面授机宜,告诉他这花得怎么样培育,一日该浇几次水,何时须得晒太阳——都是温如韵告诉她,然后她有模有样地学。

李德全听得认真,虽然他也在花房当过差,不过还真没伺候过这么娇贵的物件,万一养死了麻烦可就大了。

等李德全抱着花往勤政殿去,柳芃方得空坐下猛喝了口水,这一天跑来跑去,又说了那么些话,累都要累死了。

慕容恢的眼睛却如针刺一般,“方才李德全瞧见你跟城阳伯夫人在建章宫前叙话,看来你俩很是相熟。”

这是试探么?柳芃颈窝一僵,“妾跟宣若阁的温选侍一同进宫,彼此颇有好感,因温夫人乃其家眷,才停下说了几句话。”

想来不至于疑心她唆使温夫人下毒——何况太医院都没验出毒药呢,凭什么就来栽赃。

不过慕容恢这人性格无常,心思又细,柳芃生怕露了马脚,赶紧陪笑道:“陛下今日还要留宿漪澜殿么?妾怕淑妃娘娘又不高兴。”

努力塑造一个兢兢业业的宠妃形象。

大概她演得过了火,慕容恢眼中又流露出那种阴翳来,他徐徐起身,这回倒没掐下巴,而是握住柳芃的手腕,嘴唇覆了上去,还露出两排森森牙齿。

他要喝她的血?柳芃赶紧撤回,一瞬间脑中划过许多恐怕的想象,譬如北齐高家那些蛇精病,不但烹杀爱妃,还拿人骨做琵琶。

她绝对不愿落到那种下场,而且她的肉一定不好吃,骨头也一定不清脆的。

柳芃恨不得立刻退避三舍。

直到她瞧见慕容恢眼中玩弄般的笑意,柳芃才恍然大悟,她又一次被他给耍了。

慕容恢摸摸她的头,轻快地道:“胆子比麻雀还小,就别成天做鹰隼的梦。”

他鄙视我,柳芃气咻咻地鼓着腮帮子,望着慕容恢远去的身影。

这回无论那背影如何潇洒,都吸引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