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2）

顾玉照神色一震，宽袖下的手一寸寸握紧，清丽的眸子袭过一层揪心的痛楚。那年若非唐苑提前告知她酒水被下了药，她恐怕已经中招。她原以为唐苑告诉自己这件事非常隐秘，不会被人察觉，唐苑至少是安全的，但没想到她还是被牵连了。

许是看出顾玉照流露出的自责，顾侯夫人脸色逐渐狰狞着：“你的确应该自责，当初若非因为你，她如今也许就是皇后当前第一红人，可惜啊，她为了你，背叛了皇后，所以只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顾玉照瞥了眼顾侯夫人，没有再浪费唇舌，径直朝外走去，“嫂嫂，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且放心待着，日后蔺哥儿自有我照看。”

闻言，顾侯夫人顿时朝着顾玉照扑过去，“蔺哥儿是我生的，你别妄想把他抢走！”

可惜，她压根就没有碰到顾玉照，房间的大门就被关上了，顾侯夫人只能撒泼一样冲着门外的人大喊大叫，“顾玉照，你给我回来，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可她的骂声没有引起顾玉照一点动容。

听到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顾侯夫人身体宛如瘫痪般跌落在地，她忽而想起蔺哥儿幼年时，那时蔺哥儿爱哭，不论是她还是乳母都哄不好，唯有在顾玉照怀里安安分分，还极为喜欢顾玉照，甚至超越了她。

而在另一个房间，听完一切的窈娘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唐苑，这是她母亲的名字，只不过村里的人都叫她阿苑，她犹记儿时大家问阿娘姓氏的时候，阿娘都笑笑说自己没有姓。但在她病逝前，她拉着窈娘的手，说她姓唐。

倘若顾玉照说得那个人的确是她阿娘的话，那么阿娘曾经是皇后的贴身宫女，甚至……阿娘之所以流落在外也是因为皇后。

想起扶云院那场大火，皇后必须除掉她的目的，是因为她阿娘吗？

皇宫，乾清宫正殿内，庄重严肃的摆设使得整个殿内都带着一种压迫感，金漆雕龙软榻上坐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苍老的眉目透着睥睨天下的傲然，周身上下环绕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而在他对面坐着的雍忻身穿一件靓蓝色交织绫直裰，腰间绑着一条玄青色蟒纹锦带，他把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盘上。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黑棋：“说来晏之今年二十有六了吧，你为朕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倒是耽误你娶妻繁衍后嗣。右相嫡女洛云烟有才有貌，朕有意将她许配给你，晏之意下如何？”

雍忻幽深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皇上好意，臣心领了，只是臣心有所属，此生非她不娶。”

皇帝眼眯成线，一股慑人的压迫直冲雍忻而去，声音温和却隐隐透着微怒：“哦，难得晏之还有如此中意之人，不知朕认识与否？”

雍忻面无改色对上皇帝的目光，坦承道：“是皇上的明熹公主。”

话音一落，正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皇帝把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上，在寂静无声的内殿中，落子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皇帝似笑非笑道：“朕倒是不知道明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让晏之，你非她不娶？”

雍忻但笑不语跟着落子，皇帝继续道：“倘若朕没记错的话，晏之以前可不喜欢明熹，况且倘若你真有意，大可一年前在明熹未嫁之时向朕提起此事，何以拖到至今？”

雍忻自然不能说因为明熹公主体内的是窈娘，而是反问道：“当年皇上亦对顾大小姐有意，何以拖至顾大小姐远嫁西北也不曾强纳她入宫？”

皇帝瞳色微愣，想起在正阳宫见到的顾玉照，她依旧光彩照人，只是眉眼越发的清冷，看着他的神色也宛如陌生人。

思及这一幕，皇帝的大掌骤然握紧，当年他想娶的人是顾玉照，只是当时局势，柳月萏更适合纳进宫，他本想等朝堂局势稳定，便迎她入宫为后，明明已经向她表露心意，奈何她宁愿远嫁西北，也不愿进宫。

皇帝沉声道：“明熹不是玉照，她的身后有皇后、有太子、有整个柳氏一族。”

“对我来说，她只是她。”

皇帝叹了口气道：“晏之，朕信任你，你不要让朕失望。”

“臣什么时候让皇上失望过？”雍忻薄唇微勾。

四目相对，皇帝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他信雍忻，不单单只是因为他只效忠于他，更多的是君臣间的默契。

皇帝眸光一转：“昇儿自北境归来，北境防守薄弱，你觉得调谁前往最合适？”

“顾侯苦守边境多年，也是时候换个位置松松筋骨了。”

皇帝点点头又说：“顾侯骁勇善战，忠君爱国，曾多次请奏让他前往北境助昇儿一臂之力，但朕不忍他年过半百还征战沙场，如今看来，也唯有他能守住北境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