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掀开被子,下榻穿鞋。
他心里有些不平衡。
丫鬟端了洗漱用水在外面等着,余颜汐正要唤她们进来,被梁景珩拦了下来。
走到她面前,梁景珩:“手伸过来。”
余颜汐不明所以,照做了,“作甚?”
笑了一下,梁景珩一脸坦然,诚实无比,“扎你。”
余颜汐:???
不明白梁景珩在说什么。
“我又不是傻子,平白无故扎破自己的手。”梁景珩白了她一眼,突然拿出袖里藏的银针,猛地下手,快准狠,“我这是在救你。”
指尖尖锐的疼痛袭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拉扯。
待余颜汐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梁景珩拉到了床边,他握住她手,将指尖的红血染到锦衿上面。
指尖被捏了又捏,足足三下,在锦衿上涂抹后才被放开。
“你有病啊!扎我干嘛?!”看着是食指指间冒出的红血珠,余颜汐破口大骂,忙用嘴吮了吮止住血。
余光飘到床褥上,一抹鲜丽的红色,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
不过下一刻等余颜汐意识到是那什么后,她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有些难为情地埋下头,脚下抹油一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待脸上的灼热褪减,余颜汐将房门打开,冲外面等着伺候主子的家仆道:“进来吧。”
按照礼节,新妇翌日清晨要去敬茶请安。
余颜汐在市井长大,行事作风没有太多礼节的约束,但是总归是个姑娘嫁,骨子里多少有几分小姑娘的性子,就好比现在。
余颜汐由着半夏伺候她穿衣,目光还不时往床铺的方向看去,见那两个丫环隐晦地笑了笑,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羞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她们是看见那抹红了。
再看看那边正和仆人从安窃窃私语的梁景珩,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更过分的是梁景珩居然伸出左手来冲她粲然一笑,似乎在炫耀些什么。
她被扎的就是左手!!
藏在袖子里的手重重地捏成拳头,余颜汐狠狠瞪了回去,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睁得大大。
欲要人亡,必先使其狂。
哪知梁景珩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开始跟她大眼瞪小眼。
余颜汐:“……”
幼稚。
无聊。
遣走梁家的丫环,余颜汐坐在梳妆台前让半夏梳妆打扮,低声同她说话:“我打算借着安和侯的权势和人脉查清楚七年前母亲为何突然病重。昨晚也同梁景珩谈好了,当一对假夫妻。”
余颜汐母亲颜氏,余怀山明媒正娶的妻子,貌美贤良,是当地富商的小女儿,而那时候的余怀山不过是个白手起家的穷小子,到处跑着丝绸生意。
一次偶遇,余怀山对颜氏一见钟情,对她是百般好。后来颜氏不顾家中反对,一意孤行嫁给了穷小子余怀山,颜氏父亲气地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扬言没她这个女儿。
余怀山带着新婚妻子颜氏来到临州,那时候店里生意不好,日子过拮据,颜氏是商人之女,生意上的事情还算清楚,她努力当好一个贤内助,慢慢地余家丝绸店生意红红火火,越做越大,在临州有了一席之地。
颜氏心善,一日在街上见卖身的冯氏,孤苦无依可怜得很,便买了她带回府中,给个生计。
然而万万没想到,冯氏一心想攀高枝嫁个有钱人,每每颜氏不在时便对余怀山投怀送抱,饶她是个天生的狐媚子,媚言媚语,善于抓住男人的心,趁着颜氏怀有身孕之际,魅惑余怀山,当上了冯姨娘。
后来,颜氏突然流产,五个月的身孕,是个男孩。
种种迹象直指冯氏。
冯氏一口咬定与她无关,发誓她从未作过这种伤天害理、有损阴德的事。冯氏哭红了双眼跪在祠堂,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余怀山怎能下得了手?于是随便拉了个替罪羊出来草草了事。
再后来,余怀山处处维护冯氏,将冯氏宠得无法无天不知礼节。颜氏心寒,一纸休书休夫,然而离开余府才发现,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颜氏当年执意嫁给余怀山,和家中闹翻了,怎还有脸回去?她独自去了个陌生的地方,靠给人做针线活为生,将女儿颜汐拉扯长大。
十年,整整十年,余怀山从来没来看过颜汐一次。
父爱,对年纪小小的颜汐来说,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夺目,她只能远远看着,想要得到,根本不敢奢望。
后来渐渐长大,颜汐明白了。
男人花言巧语,只有傻姑娘才会被狗男人骗。
她聪明貌美,为何要活在男子的庇护下?
颜氏日夜操劳,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余颜汐记得,有个妇人来看过她母亲,自此,母亲身子更弱了,三日后撒手西去。
那方白底粉牡丹手帕,她一直记得。
因为余家祖母知道颜汐的存在,故颜汐让余怀山接回余府。
自此,颜汐改回父姓,养在祖母身边。
这七年间,冯氏母女没少给余颜汐使绊子,当然余颜汐也不是吃素的,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当属心术不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