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第188章(1/2)
大地主刘国庆跟随齐王谋反罪行暴露,畏罪自杀,所有资产、田宅、奴婢没收充公,男眷流放边塞,女眷充作官婢。
消息传开,整个雅司县,乃至富安郡的土地都仿佛震了几震。
前刘府。
昏暗的厅中,跪了一地富安郡以及邻郡最富有的商人。吴玉坐在上首,面色平淡地饮茶。
“我呀,特别不喜欢别人和我阳奉阴违,大家同舟共济多好,非要挖个洞自己跳下去。”
众人大气不敢出,战栗着匍匐在地,生怕下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她看着他们,忽然弯唇,“我不追究这个洞是他一个人挖的,还是有别的什么帮手,但是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发现哪里破洞,不然只好把所有挖洞嫌疑的人全部推下船,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
“是、是……”
一张毫无诚意的转让证明拍在雅司县刘县令面前,他面露苦色,“这……不符合规矩,而且他本人不在。”
“这就是史朝亲手写下的转让书,把他在富安郡的资产全部转让给我,如果日后发生什么问题,尽管让他亲自来找我。”吴玉笑眯眯道。
“就算是……那,朱雀大人,刘家的田产是不是可以归还官府,毕竟是充公,一直放在您名下不太……”
“刘大人,你不明白吗?刘国庆犯的可是谋反罪!”她骤然沉下脸,把桌子敲得乓乓响,“他一介商人有什么来路勾搭上齐王,真正追究起来,恐怕整个富安郡都不好过!”
刘县令见识过她的雷霆手段,心里虚得不行,不敢再辩驳,乖乖按她说的做。
离开县令府的时候,外面围了许多人。
“你们放我进去!我要告状!我爹是被陷害的!被一个斗篷人陷害的!”
刘玉郎。
衣衫褴褛的刘家幺子。
她和他算有一段短暂的师徒缘分,他虽沉迷女色,天资倒是不错,她曾有意让他参加科举,若能进士及第,或可免去刘家死罪。可惜刘国庆不认命,那结果便是不死不休。
好在拜此事所赐,她的腰包鼓了一大圈,陶源郡的官员也集体静默,不敢再搞小动作。
回到陶源郡。
“抱歉,我没帮上忙。”黄睿道。
“没关系,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我过两天补办铁匠比赛,记得来捧场。”
有了先前厨艺大师的铺垫,铁匠比赛办得更加如火如荼。比赛结束后,吴玉收到一个礼物,是第一名为她打的面具。
和她偶尔戴的普通面具不同,这个面具打造得十分精致小巧,只遮住半张脸,露出了左眼和嘴巴,边缘覆上一圈线条优美的藤蔓。
“雪娘雪娘,你看,戴着漂不漂亮?”她兴奋地绕着雪娘晃了一圈。
雪娘无语点头。
于是吴玉毅然抛弃土斗篷,从此出门面具、马尾搭配一身猎装,英姿飒爽。
这些天闲着无聊,带翠花出去和她的小朋友玩耍,在一旁看着看着,忽然找到事情做了。
教书。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陶源郡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候,教育也该抓起来了。
“我叫翠花,今年三岁,没有爹娘。”
听到翠花熟悉的自我介绍,她笑着走上去说:“翠花,马上过年了,你长了一岁,就是四岁了。”
翠花看着她,固执地重复一遍:“我叫翠花,今年三岁,没有爹娘。”
她哑然失笑,“那我是什么?”
“娘亲!”
回去后跟黄睿商量了下办私塾的事情,回家难得看到薛尧在,更难得的是他主动向她招手。
她受宠若惊地走上去,“有事?”
“嗯,饭吃完后我有事情跟你说。”
她小心脏顿时不淡定了,吃饭的时候几乎掐着米粒往嘴里塞,拖到月上枝头,薛尧还等在那。
完了,是大事。
磨磨蹭蹭走出来,薛尧正在和翠花说话,看见她点点头,牵起翠花往外走。
“呃,翠花也一起?”
“嗯。”
“……什么事呀?”
“到了就知道。”
他们经过郡里最初挖的水井,越走越偏僻,越走越阴森。翠花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没有半点惧怕,她心里越发七上八下,和雁沙人黑夜独处什么的太考验心脏承受能力,她的呼吸都开始不畅了。
“到了。”
这是一片小坡谷,光秃秃的,除了一条小溪从这里途径,连半点虫声都没有。
他开门见山,“知道陶源郡二十年前为什么发生瘟疫吗?”不等她回答,直接道:“那不是瘟疫,是我哥养的毒物。”
她睁大眼睛。
“我们雁沙人不会平白无故伤人,当时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毒物死后,这里的土地被污染。我哥因此留在这里治理土地,可惜直到死都没成功。”
她脱口而出:“骗人,你不是几个月就治好了?”
他抬了抬眸子,“你以为所有雁沙人都会以毒攻毒吗?”
她噎住。
他低头问翠花,“翠花,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三岁!”
“三岁了多少年?”
只见翠花比划着手指,兴奋开口:“五!”
吴玉愣住,翠花的身量确实比同龄孩子高壮,但要说已经八岁那太夸张了。
“我们雁沙人天生血液奇异,三岁不进行换血就无法生长,不过换血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我哥不会,所以留下这句暗语,希望族人经过的时候能注意到她。”
血液奇异可以理解,什么换血才能生长就匪夷所思了,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问:“那怎么不赶紧带翠花回去换血。”
他瞥了她一眼,“换血本要和父母一起,我是她叔叔,可以代替她爹,但她娘不是雁沙人,不能用雁沙女子代替。既然翠花选择了你,就由你来。”
她越听越混乱,等等,先平静下来,“总而言之,你的意思是我、你一起和翠花换血?换血……”她脸色突变,“不会指把翠花的血流到我体内,然后我的血给翠花……”
“是我们三人。”他纠正。
“你疯了!”她惊得跳起来,“你们的血舔两口就要死人了,流到我体内我还有命!?不行,我不干……”转身往回走,突然全身一软,摔到地上。
该死!
薛尧把她横抱起,放在溪边,翠花跟上去,“娘亲怎么了?”
他摸摸她的头,“她累了,翠花也坐下来。”
“哦。”
他搬来一块石头,让吴玉靠着。
“我们的血流出来才会变毒。”他稍微解释了下。
和空气产生变异么?她稍稍放下心,但即便如此,在古代这破条件干换血这种大事,破伤风怎么办?血止不住怎么办?正胡思乱想着,薛尧拿了一块布把她眼睛蒙上。
“这么重大的事我是不是先回去焚香沐浴……啊!”
两边手腕被毫不留情插-进硬物,剧痛好像尖刀狠狠扎进脑袋!
该死的忘了……还没麻醉。
耳边传来翠花的哭喊。
印象中很少听到翠花哭,还是这般撕心裂肺的哭。也对,连她这么耐痛的人都恨不得咬断舌头,小孩子怎么受得了。她想安抚翠花,无奈自己都痛得想骂娘。
不知薛尧如何操作,只有左腕在不停往外流血,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她右腕,在血液相触的一刹那,她脑袋嗡嗡一响,凄厉的惨叫不可抑制地脱口而出。
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极痛,极麻,像是无数虫子从她血管进入,在她四肢百骸爬动撕咬,恶心得想吐!
这哪里不是毒,是剧毒,要置她于死地的剧毒!
好想死,干脆死好了,她承受不住了……
“忍一忍,你要是死了,我和翠花也要死。”
她勉强睁开一半眸子,“真、的?”
“嗯。”
“我还……以为你,就想害死我呢、哈!”她努力集中意识,涣散了再集中、再涣散……忍不住尖声惨叫。
“安静点。”薛尧也气息不稳,像是在极力忍耐,“我第一次做非雁沙人的换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别干扰我。”
她咬住舌头,拼命忍住吼叫的冲动,腥甜的血味在口腔弥漫开来。事到如今,能增加一点活的机率算一点。
薛尧看着她面具半掩下扭曲的面孔,难得流露出一点点钦佩。
单纯雁沙人之间的换血只痛在插入竹管的时候,血液流通时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他在做这个绝无仅有大胆决定前,设想过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意外,所以日程一拖再拖。
没想到和异族血液相融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而且雁沙血液比外族血液浓厚,吴玉所承受的疼痛大概是他和翠花的数倍。幸好没有按他最初的意愿找雪娘,不然三人现在都完了。
翠花已经昏迷过去,这还好,他担心的是吴玉会忍受不住自尽。回想她平日的德行,有什么吸引她注意的话说不定能坚持更久。
“换血成功后,你会有大好处。”
她果然精神了些,“是什、么……驱使,毒虫……么……”
他不说话了。
又忍了一会儿,她问:“我可以叫吗?”
他略有不忍,点点头,耳膜瞬间大震,脑袋空白了一截,才接收到她惨烈的鬼吼鬼叫。
吼叫中混杂着乱七八糟的脏话,连崇尚野性的雁沙人都听不下去,“闭嘴!”
“影响你吗?”
“……”
没有回答,她便继续惨叫,边叫边哭,哭了又笑,到后面嗓子喊哑了,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的印象是手腕的东西被拔出,她终于全身一松,昏过去。
爆竹声中一岁除,陶源郡家家张灯结彩,大街上热闹非凡。虽然没什么商铺开放,小商贩推着小车在街上叫卖,南腔北调,热闹程度不亚于富庶的县城。
雪娘端着一盆水进屋,给昏迷不醒的吴玉擦拭身体。
幽幽叹了口气。
十五天了。
薛尧、翠花不见踪影,小姐昏迷不醒。
今天是除夕夜,官署内却看不见半点红,因为小姐的事,大家都没有心情过年。
吴逸言守在屋外,看雪娘出来,忙问:“小姐醒了吗?”
她缓缓摇头。
他失落地转身离开。
邱泽正在院子里练剑,挥汗如雨,他面色沉冷,一招一式伶俐又狠绝,好像对周遭事物都不在意。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最近的邱泽熟视无睹,雪娘快步过去开门,见是黄睿和戚封。
“黄大人。”她行礼
黄睿摆摆手,“我们来蹭个饭。吴玉……她怎么样?”
摇头。
屋内,吴玉缓缓睁开眼,稍微动了动,发觉全身酸软无力。
她在雪娘给她擦身的时候就醒了,但是很累很累,不想说话也不想动。雪娘擦到她手腕的时候,她惊得心脏一缩,却没有预想中的刺痛,和毛巾轻触的时候也没有半分不协调。
她勉力举起手臂,看见手腕处有一团指甲盖大小的浅粉痕迹,很浅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呼出一口气,还以为死定了,那痛不欲生的经历再来一次她真的宁愿死。
她的血给别人倒没什么,但是雁沙人的血进入她身体,她不会成为半个毒人吧。
努力翻了个身,瞅到地面上有一只蚂蚁爬过,她狠狠心,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蚂蚁身上,然后紧张地观察。
蚂蚁四脚朝天地浮在血珠里,晶莹剔透,栩栩如生,好像琥珀一样。它有一下没一下地挣扎,等血慢慢融进地面,它才摆脱束缚,然后慢悠悠地爬走。
吴玉目送它爬出窗户,钻进被子里的风冻得她打了个喷嚏。
门被猛然推开,吴逸言疾步进来,“小姐……”四目相对,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
她讪讪一笑,“逸言……那个,我好像有点饿。”
他却眼尖看到她手指的伤口,顿时慌乱起来,反应过来时已经把她的手指含进嘴里吮吸。
她倏地睁大眼睛,急忙推开他,推到一半又抓回来,使劲拍打他的背,“别吞,吐出来!”
他被拍得呛到口水,咳嗽不止,“小、小姐,对不起……”
看样子已经咽下去了,她脱力地往床上一躺,手背搭在额头上,“你这笨蛋,死了也别怪我。”
他好不容易缓过气,跪到她床边,结结巴巴地解释:“对不起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血,我怕小姐又昏过去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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