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仪(3/4)

纪雨宁轻笑起来,“李家与我再无瓜葛,为何难受?”

何况,她与李肃那点夫妻之情早在日复一日的冷漠中消磨殆尽,如今他英年早逝,纪雨宁不说额手称庆就好了,难道还要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吗?她心里激不起半点波澜。

长宁愕然向着她,半晌方叹道:“你真是个怪人。”

可大约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皇兄——她可以是至情至性的,也可以是冰冷无情的,这不正是一国之母应具有的质素吗?

纪雨宁取过架子上的干毛巾为她将头发擦干,一壁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对外人透露半分,可是公主你也不能就此放着,该收拾的还得收拾干净。”

长宁在北戎已经历过一次,这次倒是娴熟许多,她看着白皙如玉璧的一双手掌,轻叹道:“我对不住他。”

纪雨宁分不清她此刻的伤心是真是假,也许长宁真的想过与李肃长相厮守,然而就算重来一次,她下手还会同样狠绝——李肃最大的错误,便是低估了她身为女人的意志,因而亦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纪雨宁遣人将偏殿收拾出来,让长宁暂且住下,等回到房中,就见娇娇儿在摇床里安静地躺着,楚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轻轻晃动摇床的扶手——非如此不足以让那小魔头睡着。

若非怕力道太重,他真恨不得用脚呢。

见纪雨宁回来,他自然问起李家情况。

纪雨宁只含糊解释了一番,说是李肃醉中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了,这会子情况严峻得很——总得明日公布死讯才好摆脱嫌疑,虽说当公主的杀个驸马算不得什么大事,且长宁本是出于自卫,但,毕竟人言可畏。

至于长宁为何不照顾病人而是先回了娘家,皇帝也没多问,他生性护短,即便驸马命不久矣,那也没什么大不了,难道长宁还得为他守节吗?

因此皇帝只交代郭胜送些珍贵药材到李家去,便抱着纪雨宁沉入梦乡。

纪雨宁一夜辗转,也想起和离之前的种种,但过去的毕竟是过去了,她得朝前看——往好处想,至少李肃再不能来纠缠她,纪雨宁自在多了。

次日长宁才不情不愿地回了李家,自然,随之而来的便是李驸马的死讯,众人虽扼腕于这位青年才俊的早逝,但也并未多么惊讶,有传言说李驸马在外债台高筑,恐怕这出意外有些蹊跷——但不管是畏罪自尽还是那些道上人物动的手,都只能自认倒霉罢了,谁让姓李的前后娶了两房娇妻,还都显贵无比,这人的福气到头了,自然会遭反噬的。

御史台本想弹劾长宁夜叩宫门,知法犯法扰乱宫禁,然而长宁公主却轻飘飘地落发出家,不给他们一丝弹劾的借口——她是方外之人,世俗的律法已然管不到她头上。

石太后本来还想劝她从长计议,然而长宁决心已定,她并非避罪,实在是觉得京城的一切了无生趣,她厌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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