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西山水泥务(2/4)
二人见过礼,李惟俭见其满面堆笑,便道:“顾员外笑容满面,料想那西山岛的地皮……都收拢了?”
“这……”顾万中面上一僵,低声道:“实在有负郎中所托,在下花费了重金,只收得西山岛六成田土。余下四成还在谈……还在谈。”
李惟俭伸手相邀,顾万中赶忙拱手落座。茶壶倾斜,清亮茶汤倒在茶盏中,李惟俭将茶盏推过去道:“何时收拢本官不在意,只在意能不能尽数收拢在手中。”
顾万中赶忙道:“郎中请放心,如今就是差在银钱上。约莫再有几日,总能谈下来。”
李惟俭略略思忖,说道:“那西山岛,算水泥务一分股子,再准你入股二分。”
“那敢情好——”顾万中捧着茶盏道:“就是不知,郎中这水泥务——”
李惟俭瞥了其一眼,笑道:“料想员外早就知晓了京师水务。本官受命来江南创办水泥务,比照的就是京师水务。”
顾万中顿时大喜过望。京师水务可是三千万两的盘子,若比照京师水务,那这劳什子水泥务岂非也要三千万两?三分股子,这可就是九十万两啊。
高兴过后,顾万中顿时有些发愁。那西山岛本就不甚广阔,溢价买地,抛费了十来万两银钱,就等于是占便宜了。可他虽在苏州也算富甲一方,奈何现银却没那般多。
二分股子,须得缴六十万两银钱,算算起码差了半数,这该如何是好?
见其面有难色,李惟俭便道:“员外可是有难处?”
“这……实不相瞒,在下是怕银钱一时不凑手。”
“呵,若员外事情办妥了,这股子自是允了员外。至于这认购股子的银钱,本官可管不得是不是员外自己的。”
诶?着啊!大不了回头转卖一些,说不得还有些赚头呢。
那顾万中重新笑将起来,便道:“李郎中,这个……如今岛上田土大半在咱们手中,这水泥务……是不是先动一动?”
“不急,”李惟俭道:“本官自京师订的机器约莫还有几日才能送到。再说凿山、挖煤,还是用炸药快一些。员外尽快将剩余田土收拢在手中,何时收拢了,何时放出风声来。到时本官便在苏州城设宴募资,先到先得。”
得了准话,顾万中心下熨帖,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李郎中放心,再有三五日,这西山岛定是咱们的!”
又略略说过一会子话,顾万中踌躇满志的走了。李惟俭午间吃过斋饭,心中实在腻烦了。
这斋饭吃上一两回也就罢了,见天吃实在遭受不住。他这会子还在长身体,哪儿能每日家的吃青菜豆腐?
刚好先前得了其吩咐,扫听邢岫烟家世的那禁军寻了过来,凑过来嘀嘀咕咕,非但将邢岫烟的家世,便是那妙玉的家世也说了个一清二楚。
李惟俭心下好一阵无语,若没记错,这吩咐是前几日下的,直到今日才扫听到,可见所托非人。
这邢岫烟世居苏州,家中本来是做米铺营生的。前些年太湖泛滥,水淹苏州,因惜售米粮,邢家米铺被一伙子乱民砸了米铺,顺带将家中洗劫一空。
邢忠被气得一病不起,家人无奈,只得典卖了铺面为其医治。待邢忠病好了,那典卖所得银钱也花费得差不多了。于是乎一家子只得借居蟠香寺,邢忠靠着给织场做管事儿的赚取银钱。
与邢岫烟不同,妙玉本姓徐,祖上也是官宦人家,到如今也算得上是苏州大户。
因着自幼多病,寻了多少替身也不管用,这才入得蟠香寺带发修行……这是摆在明面儿上的。
实则妙玉前些年便要还俗,奈何却因自幼与金陵织造甄家有婚约,偏生那人早年浪荡,都知其染了花柳,妙玉这般洁净的人,哪里甘心嫁过去?因是干脆托口病未痊愈,一直避居蟠香寺。
听罢那禁军所说,李惟俭顿时大为改观。明里、暗里的消息都能探听得到,此人是个人才啊!
当即问过那人姓名,又赏下五十两银子,这才打发那乐颠颠的禁军去了。
李惟俭心下暗忖,徐家乃苏州大户,家中经营织场,怕是不敢开罪了金陵织造甄应嘉,这才不得已而为之,让妙玉始终带发修行吧。
此事问过就算,他对那妙玉敬谢不敏,至于邢岫烟……有缘自会再见。
如是过得几日,李惟俭实在吃腻了斋饭,这日只就着腊肠用了米粥,匆匆吃过便领着两名禁军下山游逛。
又行至那片水田前,忽而便见炊烟袅袅,顺着南风,若有若无的香气自那边厢飘荡而来。
李惟俭循着香气行将过去,转过一片水田,便见太湖边生起了火堆,其上架着一口铁锅,那一袭红衣蹲踞在旁,正仔细翻炒着。一旁还蹲踞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捧着面颊眼巴巴地朝锅里瞧着。
李惟俭到得近前,那邢岫烟听得脚步声,回头瞥见是李惟俭,紧忙丢下铲子起身一福:“见过李郎中。”
“邢姑娘好。”李惟俭笑着道:“这是——”他指了指锅里。
邢岫烟就道:“捉了些河虾……郎中也知,蟠香寺里不好吃荤腥。”
李惟俭见那锅中虾仁一个个粉白,还有苍翠茶叶点缀其中,便问:“可是龙井虾仁?”
邢岫烟笑道:“郎中说笑了,不过是存下的粗茶,这般炒制了借个味道,可算不得龙井虾仁。”
一旁的小女孩见邢岫烟站起,便也跟着站起,却因不认识李惟俭而不曾开口,这会子一边纳罕打量,一边扯着邢岫烟的衣袖,有些局促不安。
李惟俭吃了好些日子斋饭,这会子馋虫大动,脱口便道:“不如我用东西与邢姑娘换这一锅虾仁?”
“啊?”
“姑娘开价吧,我看起码能值十斤、八斤腊肠。”
邢岫烟笑了下,面上却略略苦涩。略略思忖,笑着道:“郎中见谅,这回就不换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请郎中吃一些。”
李惟俭心下纳罕,笑着问道:“这却奇了,不换,反倒要请我吃?”
邢岫烟略略思忖,觉得似有不妥,便道:“是我唐突了,郎中怕是——额——”
邢岫烟怔住,便见李惟俭上前抄起铲子,挑了一枚虾仁,略略吹了两下便径直丢进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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