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4(1/3)

两个小时后,马车抵达司铎的住宅。

对于一个市镇的司铎来说,这个住宅显然奢侈了一些:帕拉第奥式的建筑风格,后面是葱郁的花圃,前面是碧绿的田野。

司铎谦虚地说,这全靠百姓的爱戴,然后为马车上的失礼道了歉。

艾丝黛拉连忙摇了摇头,黑漆漆的睫毛恐惧地颤动着,说都是她的错。

她驯服的姿态令司铎很满意。他温和地问道:“孩子,你信神吗?”

艾丝黛拉当然不信。但她的头脑转得极快,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一位接触过的虔诚的夫人。

那位夫人认为欢乐都是神赐予的,而悲伤、愤怒、厌憎等负面情绪,则是因为不够虔诚咎由自取的。她醒来就会向神祷告,餐前也会感谢神的恩赐,午后、睡前更是会如饥似渴地阅读神殿编纂的神子言行录。

不过,即使她如此虔诚,神殿仍是不允许她进殿膜拜,但特许她在台阶上做祷告;为此,夫人流下了不少感恩的泪水。

艾丝黛拉并不鄙夷那位夫人的虔诚。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感受不到正常人的情绪——快乐、难过、焦虑、绝望、满足,她都感受不到。

她只能感受到日益加重的贪欲,与不停搏动的野心。

她有着绝佳的模仿天赋,却没有感同身受的能力。但她并不难过——她也不会难过;她只会观察,观察身边人的情绪,记忆、学习、模仿,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使用,搭成一条通向权力顶端的桥梁。

艾丝黛拉轻声说:“母亲告诉我,信仰不该是一件到处炫耀的事情……只要心中有神,神自会记得你,切忌四处宣扬自己多么虔诚。”

“你有一个好母亲。”司铎赞许地点点头。

穿过花圃,走进大门,古怪的感觉扑面而来——门后面居然嵌着四把带铁闩的大锁,门框上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风铃,进出就会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鞋柜里除了男士鞋,还有几双大小不一的女士鞋。艾丝黛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司铎解释道:“休息日会有几位尊贵的夫人来这里做祷告。”

他将她安置在一楼最里面的房间里。经过旋转楼梯时,艾丝黛拉看见二楼的走廊空荡荡的,房门都被锁**。

她眨巴着眼睫毛,故作天真地问道:“楼上有人在睡觉吗?”

司铎似乎应答了很多这样的问题,对答如流:“是我的妻子在睡觉——是的,感谢宽容的神,神甫也可以结婚——我妻子得了很严重的失眠症,晚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有白天才能入睡。你千万别去打扰她,她是个暴脾气,连我都怕她。晚上听到叮叮当当的动静,也不要出来,多半是她下床活动了。

艾丝黛拉听话地点了点头。

司铎把她送进房间里,就离开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完全把她当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对她的来历置之不问,甚至没有询问她的名字。尽管他的做法给她带去了极大的便利,却丝毫不符“司铎”的信条和守则。

换句话说,他给她一种感觉——即使她没有走过去拦下他的马车,他碰到她以后,也会把她带回家,不管用什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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