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猜先(2/4)

也有人喜欢收集那些遗落在地的仙家重宝,往往品秩都不低,法宝起步,半仙兵都有十几件。

只是除了当摆设,意义何在,毫无意义。带的出去?

在这边,要是与人起了口舌之争,或是躲麻烦不过,依旧被找了麻烦,就只能是斗殴干架,或是展开一场械斗,往往是谁人多势众,谁的力气大,谁手脚更狠,会点曾经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武把式”,谁就更能占到便宜。不是没有人试图研习技击搏杀之术,想要靠着没日没夜的走桩之类的,下苦功夫,试图练出个飞檐走壁的“大神通”,事实上有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尝试,但是几乎都没有什么成效,想要立竿见影更是奢望。

也不是没有与白玉京不对付的“修士”,来找张风海的麻烦,结果所有胆敢上山找这个“小掌教”的,都死了。

就连那个一直觊觎张风海“美色”的狐媚女子,几次都只敢在山脚那边徘徊,她这个能够“跳走如飞”的高手,依旧次次放弃了登山的念头。

师行辕坐在一块石头上,笑问道:“我总觉得你是唯一一个,有希望活着离开这里的人。”

张风海不太喜欢说话。

她习以为常了,自顾自说道:“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你的道心,可能才是最契合天心的。”

张风海终于开口道:“我要不是会点武技傍身,如今说不定每天都要腚眼儿疼。”

师行辕听着这种粗鄙言语,也没什么怪异表情,一样早就习惯了。身边男人,要么不开口,偶尔说话,都很直接。

她双手十指交缠,绕过头顶到身后,手指关节嘎吱作响,随口问道:“如果哪天真能出去了,最想做什么,跟余斗打一架?”

张风海忍了忍,还是算了,没有骂她是个白痴吗。

她转过头,笑道:“说说看。”

张风海想了想,说道:“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出去的时候,外边最好是个大冬天,找个僻静地方挖笋去,因为冬笋的滋味要比春笋更厚,大雪封山,来个围炉煮笋,大块的冬笋煮大块的咸肉,大碗大碗喝那家乡土酿的杨梅烧酒,酒足饭饱,醉倒了事,呼呼大睡,鼾声如雷,谁都管不着老子。”

她咽了口唾沫,抹了抹嘴,“早知道不问了。”

张风海冷不丁冒出一句:“听老头说,你馋我的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的假的。”

师行辕白了一眼,“回头下山,就撕烂老东西的那张臭嘴。”

张风海说道:“他又不怕这个,你来这边之前,他还被人喂过屎尿,从鼻子里喷出来,满脸都是。”

师行辕欲言又止。

张风海神色淡然。

师行辕说道:“张风海,你为什么不为所有人制定规矩?”

张风海说道:“然后呢?”

师行辕默然。

更多的“修士”,到了这边,就像笼中困兽,时日一久,被折磨致死的,很多,但是更多的,还是彻底失心疯了。

因为在这磨仙窟,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所有人的自杀,都是徒劳,往往隔天就会自行活过来,求死不得。

所以历史上就有很多人,花尽心思,想要借刀杀人,故意寻死,找人杀了自己,但是依旧无一成功,一样会重新活,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个老天爷,在论心。

真心想死死不了,想活的又未必能活。

这就是磨仙窟,好像要把一个人所有的尊严,所谓的“道心”,彻底消磨殆尽。

还有不计其数的枯骨尸骸,生前都曾是名动一方的大修士。

既有白玉京的前辈道官,也有天下十五州的犯禁修士。

千里之地,活人,如今大概还有三百七八十个,其中又有大半人,都属于在这边土生土长的。

原本对于修士来说,就是“巴掌之地”的豆腐块,几步路的事情。但是如今,人人只能徒步而走,地盘就不算小了。

不到四百人,分散四方,想要碰个头,不容易的。也亏得路途遥远不易见面,各占山头,否则烟霞洞能不能剩下一百人都难说。

师行辕抬头看了眼天幕,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再随手丢到崖外,说道:“我道龄不够,只是听山上前辈提起过几句,说那场战役,是余斗的真正成名一役,只是没有任何史书记载此事,你以前在玉枢城,有看过相关内容的秘档吗?”

“没看到相关书籍,玉枢城里边的所有藏书,我不到三十岁,就都看遍了。”

张风海摇摇头,停顿片刻,拿起泥土涂抹双手伤口,缓缓道:“但是我亲眼见过,是用一种类似‘走神’的远游,比起阴神出窍远游,要更稳当,早就失传了,是我自己看书琢磨出来的门道,然后旁观了那场战事的全部过程。”

最早青冥天下,既不是名义上的十四州,也不是山下俗称的十九州,曾经是十五州。

余斗领衔,率领白玉京所有的道官,再召集天下道官,赶赴那一州战场。

规模之大,影响之深远,战事之惨烈,后世的永州平仓一役,都远远无法与之媲美。

一州边境线上,层层叠叠的云海之上,刚好将一州之地围起,

无数道官身穿青色法袍。

如青鹤。

青鹤成群。

最终的结果,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州“陆沉”,造就出了如今的那座巨大湖泊。相传曾经有某句谶语,早就流传开了,一州丧道,方有陆沉。

后来,等于少去一州版图的青冥天下,就真来了个名叫陆沉的外乡道士,被大掌教寇名亲自带入白玉京,最终成为道祖弟子,担任三掌教,在那之后,陆沉又建造了一座南华城。

与身边女子大致说过那幅战场画卷,张风海解释道:“之所以打得如此惨烈,是因为一州之内皆一人了,准确说来,是那位据说可以视为十五境的化外天魔,不知怎么从天外天成功流窜到了青冥天下,一州生灵,连同山根水脉,境内所有死物,皆是它。”

师行辕听得惊心动魄,突然皱眉道:“道祖呢?”

张风海说道:“好像是去了天外,道祖在道上求道。”

师行辕神色古怪道:“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张风海站起身,打了个道门稽首,“恭迎道祖。”

一个少年道士凭空现身,笑着点头,转头望向那个“师行辕”,很快就有一位面容模糊、身形缥缈的“修士”飘荡而出。

道祖微笑道:“张风海,你去参加本次的三教辩论,赢了,就准许你脱离白玉京道籍,输了,就吃你的冬笋炖肉就酒喝。”

张风海再次稽首,“谨遵法旨。”

师行辕看着那个“少年道士”,竟是嘴唇颤抖,没办法说出一个字来。

道祖笑道:“行了,吕碧霞,别躲了,你跟着张风海,还有师行辕一并离开此地,即刻起恢复自由身。”

师行辕只觉得头疼欲裂,片刻后,眼神熠熠光彩,问道:“代价呢?”

道祖说道:“你在跟谁说话呢。”

下一刻,青冥天下候补之一的散仙吕碧霞,借住在“师行辕”魂魄中的飞升境巅峰修士,就莫名其妙摔出了镇岳宫烟霞洞,摔在了白玉京边界线上,躺在道路尘土里,竟是长久无法起身。

刹那之间,张风海与师行辕,就站在了吕碧霞身边。

原先山巅,那头化外天魔唏嘘不已,“还是你更厉害。”

道祖蹲下身,轻轻翻过那块泥板,没了钉子,犹有钉痕。

道祖站起身,泥板化作一团齑粉。

“可惜又晚了。”

化外天魔瞥了眼,讥笑道:“上次是我,这次又是被那头绣虎骗过了天下人,之后我得好好推演一番,看看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什么道丧三百年而得此君。

而是那句道丧五百年乃得陈君。

张风海到底还是年轻,道行不够,不过也算殊为不易了,毕竟能够算出个七七八八。

道祖淡然道:“好笑吗?”

化外天魔立即战战兢兢,然后蓦然猖狂大笑,随即恢复平静,最后唏嘘不已,“道上求道何其难。你是打算违背你们三个的契约,事到临头再出手一次,还是就此散道,彻底不管天下事了。”

道祖微笑道:“余斗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

那头化外天魔点点头,“确实。”

与天下为敌又如何,如棋局猜先时,余斗坐在棋盘前,只捏起了一枚黑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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