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仁、义、道、德!(1/2)

全场皆寂。

原本愤怒到好似鲜血燃烧般的灼热感急速退去,冰冷而残酷的现实铺面而来!

仅是一个照面,七位宗师便已倒下了三位,两位倒戈相向!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有说服力的事情了。

大祈皇帝祈应龙喉咙干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茫然的眸子落在骤然反叛的两位宗师身上,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对于顾担的实力,他并无多少意外,本来就几乎不太可能打得过,否则他何必一退再退,直至激起宗师们同仇敌忾之心?

真正让他感到意外乃至愤懑的,是不过才交手了一招,便有两位宗师倒戈!

“谭宗师、辛宗师”

祈应龙声音颤抖,满是不解,“寡人自问待你们不薄,几十年来皇室的供奉也未曾克扣过半分。不求尔等为大祈效死,必要时候就算不肯出手相助,何以反戈一击?”

宗师和皇室通常是合作的关系。

哪怕宗师不肯守护皇室,皇室一般也不会吝啬赏赐。

无他,一位宗师的个人伟力已经足以掀起颇大的风波,给些钱财就能让宗师安稳下来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而愿意享受皇室供奉的宗师,得到的自然也会更多,这种供养通常会一直持续下去,换取必要时候宗师出手相助。

这种出手相助当然也是有极限的,没有人能真正命令宗师,除非宗师自己乐意。

但就算稍有一点点良心的人,被供奉了几十年,大敌当面不求你效死,也没必要反伤昔日同僚来纳投名状吧?

对于武力已经站在尘世顶峰的宗师来说,实力已是进无可进,没有更多的追求,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面子大于天的,活着也就只剩下一张脸了。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宗师气度”。

不说一诺千金,那也是人要脸树要皮。

这么多年下来,自宗师之祸后,宗师们的整体信誉都非常好,少有玩弄阴谋诡计的。

因为阴谋诡计的背后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但除了自个儿当皇帝,对于宗师来说哪里还有更大的利益呢?

再说也不是谁都想当皇帝。

历史上不乏有宗师当皇帝,当了几年觉得实在没意思就禅让贤人,自己遁入山林的奇人。

皇帝虽为天下尊,亦不能在宗师面前高人一等,何苦来哉?

而对于护国宗师,那也不是随便一个宗师就能当的,通常必须要是本国人,如果不是,可以奉为座上宾,但绝对不会当做护国宗师来用。

大祈此时的七位宗师无疑皆是本国人,先前都是一等民,晋升宗师后自己本族都可以享受接近皇室的待遇,祈应龙自问自己给的东西不逊色任何一国,甚至犹有过之。

他一直都很舍得,大祈也一直都很舍得,这就是为什么大祈会成为周围最强国的原因。

可这一份舍得没有得到顾担的认同也就算了,对方毕竟不是自己人,还狠狠的将其得罪了,他能够理解。

唯独不能理解自家宗师竟吃里扒外!

还是两个!

残酷的现实近在眼前,可他还想要弄明白,为何自家宗师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反咬一口!

谭、辛两位宗师目光有些躲闪,竟不敢在此时直视祈应龙。

的确是问心有愧。

论起待遇来,大祈给的真不少。

可,那是因为他们是宗师!

“吾等,自然也有自己不便言说的难处。今日出手,也不会再留于大祈。看在往日的情谊上,如非必要,吾等也不会再继续出手。”

辛宗师避而不谈,转而说道。

“宗师亦有难处。”

谭宗师说的更加简单。

这天下间怕是没多少人知道,大雍能够帮助此生无望晋升宗师的练脏大成武者晋升,哪怕仅是有机会。

世人皆知宗师之伟力,可宗师之下,还有多少苦求晋升宗师不得的武者呢?

无人在意!

一个境界的差距,便是天差地别!

通常此生无望晋升宗师的练脏大成武者,要么自己整日买醉,要么就浪迹天涯,遍览红尘。

与宗师之上无路不同,他们明知道再进一步便可达到那让皇帝都要侧目三分的境界,却又永远无法抵达,内心的煎熬和压抑,是无法言喻的。

当一个机会放在面前,哪怕代价是死亡和受制于人,又有多少人会拒绝呢?

起码辛宗师和谭宗师没有拒绝。

而且,他们很幸运的成功了。

但这份成功也并非没有代价,他们将始终受制于大雍的那块骨头!

乃至每隔几年,都必须要抽空再去一趟,维持自身宗师的境界。

大雍捏着的,不仅是他们的死穴,还有代表着宗师的实力!

万事万物都有其代价,在这样的把柄面前,便是宗师,也必须要低眉顺眼。

如果往好的方面去想,这份把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用,毕竟大祈和大雍未曾交战。

但既然顾担拿出了大雍的令牌,那就代表着他们的把柄已经被人所拿捏,身不由己。

哪怕心中有愧又能如何?

宗师的待遇是因宗师而来,若不是宗师,又有谁会去高看他们一眼?

在这样的世界,突破境界的诱惑是几乎无穷大的,即使只是凡俗!

祈应龙遍体生寒,脸上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他的目光看向仅剩下的两位完好无损的大祈护国宗师,无力的挥了挥手,“两位.无需再出手了,我大祈,认栽了。”

他闭上双目,浑身都在情不自禁的颤抖。

这份苦果并非没有前车之鉴,宗师之祸时时刻刻告诫着每一位君王将宗师狠狠得罪的下场。

而大祈的这场灾祸又与宗师之祸有所不同,一人横压当世,比宗师更甚!

予取予夺,莫能相抗!

“陛下!”

薛闻剑嘴角鲜血四溢,强撑着五脏剧痛的身体从地上撑起半个身体,目中满是不岔和痛苦。

堂堂宗师,竟非对方一合之敌!

说好的宗师便是尘世之顶峰呢?

“薛宗师,我们输了.”

大祈皇帝祈应龙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容,目光终于是看向一旁动手之后,一言未发的顾担,“大祈输了,任尔发落。”

“任尔发落?”

顾担眉头微挑,“这话说的倒是好听.你将我当做了什么,豺狼虎豹?侵吞天下,永不满足的饕鬄?皇位上坐的久了,便当天下人,皆是如伱那般的人?”

一连三问,犹自未绝。

祈应龙满头雾水,不知顾担怎能问出这些话的,他分明已经拿出了大祈国库的全部,是你非要摇头说不够,现在又过来对我说教?

赢就赢了,何必还要再给自己披上一个冠冕堂皇的外衣来?

这里既没有史官,又没有能够威胁到你的人,不必再为自己的贪欲贴金,他都已承认了大祈的失败。

“我让白寻道跑来一趟,替我传话。弱肉强食和天下间的道义,很难选么?尔等怎么就选不对呢?”

顾担目光细细的在几人的脸上打量着,那目中带着强烈的讥讽和嘲弄,他少有如此鲜明的表达自身态度的时候。

绝大多数时间里,顾担都会将自身的情绪所隐藏,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而今这份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是破土而出,显露于人前。

这下哪怕承认自己失败的大祈皇帝祈应龙都接受不了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你何必再以言语侮辱我等?”

祈应龙的手指向那些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的纸张,那是大祈一国的财富!

“在你来之前,我们便已准备好了赔礼道歉,自问诚意极足,不说化敌为友,给大月当做补偿那是只多不少,犹有过之!!”

祈应龙目光紧紧的盯着顾担,“是你贪心不足,尚且觉得不够。如此添到八成之数,还是不够!如今整个大祈的国库珍藏尽皆放在了你的面前,你又是怎么说的?”

“哈哈哈哈哈,不够!!!”

祈应龙自知自己作为侵害大月的罪魁祸首,本就几无生路,再被顾担训斥一番,干脆也不装了,厉声怒斥,怒发冲冠,“你赢归你赢,算吾等力不如人,你自可予取予夺,拿走你想要的一切。

但你又有何资格来训斥吾等?难道吾等的态度还不够谦卑,不够尊敬,不够小心不成?分明是你,是你逼的吾等不得不反抗,逼的吾等拿出所有的身家都必须豁出命去,何必还要在此惺惺作态,谈论什么‘天下的道义’,来彰显你那不知有无的‘仁德’?!

吾虽承认失败,却也容不得你这般指指点点!”

他连朕都不自称了,一国皇帝被逼急眼了之后,和寻常百姓看上去也并无甚太大的差别。

当抛去身份的冠冕,衣物的遮掩,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显露出赤裸的人来。

顾担并未打断祈应龙的厉声怒斥,恰恰相反,他一字一句的听着,脸上的讥讽也愈加明显,像极了故事里的大反派。

直到祈应龙彻底说完,顾担微微蹲下身来,从地上捡起了一沓纸。

那是他先前弃之如敝履所扔在地上的东西。

冬日的寒风中,被捡起的纸张微微摩擦着,发出如泣如诉的嘶鸣声。

“条理清晰,一脸堂堂,逻辑缜密,大义凛然,果然够理直气壮。”

顾担问道:“我只是很不解,为何一国之国库,竟成为了尔等拿来讨价还价的手段?”

纸张好似纷飞的雪片般自顾担的手中滑落而下,无力的散落在地,其上显露出的几行让人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的字迹,代表的便是大祈百姓一点一滴所汇聚而成的民脂民膏。

“天下的道义,在尔等看来,便是拿出百姓汇聚而成的财物,你分一点,我留一些,讨价还价中,便可尘埃落定,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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