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3/4)

“今天不是谈话的时机,明天再说,好么?”

那一刹那,秦浚即使醉得再糊涂,心里也是猛地一阵发紧,如果今夜之事就这样揭过去,恐怕,他们也就此为止,会彻底冷下来。

或许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声音艰涩,无所适从之下,只道:“我们坦诚好不好?我刚刚还在想,放妻书应该怎么写,但我想多了,我连放妻书都不用写,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我?”

溪风早就没有挣扎。

她所有力气,在“放妻书”这个词出来的时候,全都散了。

既然他想要坦然相待,她也冷笑一声,说:“秦浚,你和你母亲的争执之中,你难道就不曾拿我作伐,做棋子么?”

秦浚身子骤地一僵:“什么意思?”

溪风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一滴:“烟雨中毒的事,你又是怎么处理的呢?我一直告诉自己,因为她是你母亲,所以我就要忍受着,不能让你为难。”

“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曾想过,如果烟雨出事,我又该怎么样才能离开你。”

“你从来就没问过我到底想不想,愿不愿意,在你心里,我恐怕就是一样物什,因为你喜欢所以要留在你身边,对么?”

她这一长串的话下来,秦浚懵了好一会儿,好在酒终究是放过他一丝理智,他箍着溪风腰部的手臂颤抖着,双眼也微微眯起。

下一刻,他牵着溪风的手,冲出屋外。

廊下冷风阵阵,寒气未散,乌云盖住月色,只有朦胧的灯笼灯光,白羽和烟雨在不远处,被秦浚的气势惊了一下,道:“世子爷!”

秦浚充耳不闻。

他步伐极大,溪风不得不跟着他跑起来,他拉着溪风一路走到书房,踹开书房的门,像在找什么,胡乱地把文书挥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忽的,他动作一停,随后,从中间抽出一封折子——

他把折子递给溪风。

“我想,如果父亲在疆场回不来,我会同先帝禀报母亲戕害人命之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长达半年的动荡,让这封折子,一直没有上到圣人的案前。

折子上,白底黑字不曾骗人。

溪风闭了闭眼。

秦浚一字一句地问:“我何曾把你当东西?你是这么看我对你的珍重么?”

“这倒也好,若飞檐再找来,你放心随他去吧,我不会阻止你,这是你的运道,”他假意重拾自己惯常的温和,“或许这本就是我的一场梦。”

说到后面,他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要从溪风身边擦肩而过,下一瞬,却被溪风抓住他的袖子。

他没有动,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

溪风声音轻了许多:“秦浚。”

秦浚没有动。

溪风又说:“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这回,她没有等他回答,只是看着书房的一地狼藉,略有些出神:“我这辈子,听过太多讨论我运道的话。”

一瞬间,冥冥之中,她好像听到悠悠众口的讨论。

从老祖宗和采薇,到侯夫人和王芳菲,再到那些个看不清眉眼的人,他们都在说,能被秦浚看上,这是福气啊,转瞬又说,当年的小厮竟然成了辅国大将军,得是多运道不好,才会酿成这样一场错过。

可到头来,福祸的体会,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从进侯府时所见满园春色的欣喜,到后来,无奈累积在她心里,早就足够把她压垮。

哪怕一次也好,她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转过头,看着秦浚:“你想从你母亲手里夺回自己的命运,我想从他们口中,夺回我自己的命运。”

她的福祸,不应是再盘桓在别人的手上口中,不再被推着走,而是自己选择,自己掌握,自己承担。

秦浚的手指头动了动。

溪风的声音,几乎碎在风里:“这一次,我想遵从自己的意愿,不再被人摆布,我选择的是你,但你想将我送给飞檐。”

“在你眼里,我还是喜欢飞檐,在我眼里,你从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短短一句话,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吵里,他们的心结,被完全暴露出来。

如果说,和飞檐是缘分不够,那和秦浚呢?溪风想不出别的。

或许她不配掌控自己的命运吧。

最后的最后,她其实没什么想说的了。

她沉沉地松了一口气,松开拽住秦浚袖子的手,深夜的风,一下扬起两人的衣摆,叠袖交错似执手,又似分离前最后的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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