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3/4)

这回轮到白羽被噎住,世子爷是巴不得溪风扰他呢!

但他不能背后卖世子爷,现在世子爷还和溪风吵架呢,怎么着,也得溪风先低一次头吧?

好在溪风只是侃一句白羽,并没打算真的为难白羽,紧接着,就写了些自己最近煮茶的心得,整封信虽是想到哪写到哪,却有种淡淡的悠闲自在,越读越有趣,以至于秦浚就是坐在马车上,也忍不住掏出来,仔仔细细再看一次。

就连同一个字,落笔的角度的不同,他都看得明明白白,几乎倒背如流。

他抿着嘴唇笑。

那他是否可以认为,溪风也不想他继续生气,所以写了这么封信呢。

他现在在沧州,一个临海的县城,这里靠河流,却发展得很不好,百姓怨声载道,原来这里的人长期以捕鱼为业,不过新上任的县令为了功绩,命人开垦荒地种粮食,砍伐山林,险些酿成泥石流,完全不懂因地制宜是为何物。

秦浚一边看一边记在心里,脑里。

夜晚,他整理完书籍笔记时,又把那封信拿出来。

明天他就要离开沧州,不过先前听说,沧州有一种特殊的茶方。

突然,他把笔墨收起来,走出房间,对两个侍卫道:“我要出去买点东西。”

侍卫们紧跟其后。

便见世子爷驾着马,几乎跑遍这个县城的所有街道,把两个侍卫弄得满头疑问,最后,他货比三家,才买了一种茶叶。

沧州本地不产茶,不过,茶叶虽从外地进货,却有别的吃法,和茶水本身的风味很是不同,很是新鲜。

秦浚包好茶叶,又废了一个时辰,仔细写上从老板那问来的茶方,最后,和着一封信,一并送到驿站,寄送回京城。

而对溪风来说,那天写完信之后的二十来天,白羽给她送了一包茶叶,并茶方一张。

白羽按世子爷信中吩咐,说:“世子爷说,他在沧州遇到一种新的茶方,特地让茶铺老板誊抄出来,送来给你看看。”

只不过,茶方上的字,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世子爷的。

要哪个茶铺老板能写出这样的字,早就不行商人事,考虑科举了。

溪风不由笑了笑。

而接下来,所有回信的工作,都交到溪风这里,白羽甚至懒得装手疼了。

于是,世子爷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寄一种茶叶或茶方,后来,有一张茶方的末尾,提了一句老板是个怎么样的人,再后来,又提了句在那地儿遇到的好玩的事。

茶方慢慢变成了一封信。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溪风也多提一些身边的事,比如各种茶方的试验结果,其中有一种茶烟雨吃完差点吐了,比如院子的树上结果子,比如,当年钟翠园的一些回忆。

信一来一回,转眼之间,二十个月,快两年,就到了头。

隆盛二十一年,冬。

北街宅邸落了层雪,不像侯府,雪一落下,很快就被仆从扫得一干二净,这里的雪,能积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松软松软的。

而这一天雪停后,天气晴朗,天空有一层浅浅的蓝色,温度适宜,烟雨突发奇想,拉着几人,说:“来玩打雪仗啊,小时候大家都玩的,不会还有人没玩过打雪仗吧?”

采薇玩过,那仆妇也玩过的,毕竟都是北地出生。

溪风说:“……我。”

她小时候在江南,江南冬天不下雪,等后来八岁来侯府,更不可能玩雪。

“哦,”烟雨捂住嘴巴,“还真的有人没玩过,来啊溪风,趁着在外面,自在得很呢,人多才好玩,快来玩!”

烟雨怂恿着,采薇和那仆妇都二十好几三十多的人了,本不想玩,不过被烟雨说得都起了点玩心,但矜持着没下场。

说不如做,烟雨团个雪球,丢到采薇身上,采薇立刻不服输,也团了一个丢给烟雨,烟雨挥着雪,扫到那仆妇身上,仆妇也加入。

她们三人丢了一会儿,忽的不约而同,拿着雪球看向溪风。

溪风反应过来,心道不好,连忙躲避,但还是被砸中了肩膀,“咚”的一下,不疼,但好像石子入水,搅乱本来的平静。

她很早就想试试了。

南方来的人,第一次见到雪,既惊诧又稀奇。

她仍记得,九岁时在钟翠园,她曾在屋子的背后,偷偷堆了个雪人。

但她不能玩乐,在侯府这么大一个地方,就要谨慎做事,观察入微,不是因为见惯生死,所以贪生怕死,而是因为知道活着是很多人的奢望,她能好好活着,就是一件好事。

又何必一晌贪欢。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亲手把那个雪人推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玩过雪。

这还是第一次,她笑着,把这抔冰凉的、亮晶晶的东西捧在手里,揉捏成一团,然后,用力掷出去,看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打在烟雨、采薇,亦或者那个仆妇身上。

就是孩童一般的玩闹。

她一边跑,一边团雪球,丢她们几个,眼看着烟雨被一个大雪球打中了脸,溪风笑起来,又连忙躲开。

“雪仗”越打越激烈,溪风的发髻都有点乱了,眼看着烟雨准备三个雪球,要丢给她,她心里一急,转身跑。

下一刻,她骤然撞上一个一堵“墙”,险些向后摔倒,而一双手突兀地搂住她的腰,把她揽向“墙”边。

霎时,溪风鼻间闻到一股清淡的冷香,耳朵贴在“墙”上,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她呵出一口气,水雾弥漫开,抬眼一看,便撞入男子黑黢黢的眼瞳里,她听得自己声音轻轻:“世子爷?”

秦浚眉梢抬起,露齿一笑:“嗯。”

见“任务”完成,烟雨偷偷把手上的雪球放下,拉着采薇和仆妇,退到屋内,把屋外纯洁的雪、稀薄的日光、洗过般干净的天,留给他们两人。

溪风消耗了不少体力,脸颊红润,没有上任何口脂的嘴唇,也红艳艳的,那长睫抖了抖,杏眼圆润,似乎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浚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撞疼了?”

溪风摇摇头。

快两年不见,他穿着一身玄色暗纹直裰,外披白色鹤麾,又长高了,身板更壮实,肤色沉了些,眉弓骨长,目若寒星,更是俊逸逼人,而不止是外貌,她能感觉到,他的气质稳重,若泰山般令人仰止。

他不再是一个小孩儿了。

她眯起眼睛笑了笑,脑袋蹭了蹭秦浚的胸膛,像窝在掌中的鸟儿,动作很小,但一下叫秦浚心烫起来。

二十个月,他见过大江南北,风俗人情,说来有些好笑,不曾惦念过锦衣玉食,唯一惦念的,是溪风。

眼前浮现的,有时候是她在煮茶,有时候是她和烟雨说说笑笑,有时候是她束着手,站在窗边望着蓝天。

快二十封信,每一封信,他都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

信里的信息有限,他就抠着字眼,想象她的模样。

如今这一见上,与梦里的人影儿逐渐重合,秦浚亦是再忍不住,低头便亲在她额上、鼻尖,唇畔卷了一滴落雪,迅速融化,席卷最后一丝凉意,落在她的双唇。

还是那般的甜滋滋。

触及他滚烫的鼻息,溪风乖巧地闭上眼睛。

这一场分别,总算是到头。

而分别前,再有什么不快,现在也被重逢的喜悦冲刷干净,叫他们都忘光了去。

秦浚去换身衣裳,顺便,处理一下自己的胡子渣拉,他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为了能在除夕之前到北街宅邸,所以,稍微不修边幅了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