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骑马(2/2)

叙旧片刻后,何伯站起身,去厨房给她们拿点吃食。

纪弯弯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拿着手里的狗尾巴草,逗弄着熟睡的纪小蛮。

“何伯,你让我再睡会,我一会要起来练兵。”

突然纪弯弯俯下身,对着他的耳朵就是一声大叫:“纪小蛮!”

被她这么一叫,纪小蛮感觉灵魂都要升天了。他“唰”的睁眼坐起来,隔了良久眼神才由失魂转为惊讶与欣喜。

“纪三!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和何伯了呗!”纪弯弯顺势往床榻一坐,“还有就是,公主快痊愈了,想来冀州学骑马。”

这时纪小蛮注意到了站在床侧的扶黛,连忙问道:“这位姐姐是?”

“我在王府认识的,现在是我纪三的妹妹。”

扶黛本想行个礼,恰巧这时何伯回来了,招呼道:“小蛮醒了?那一起来吃吧!”

四人围桌而坐,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食。这帘帐里许久都没有这般热闹了。

早食后,纪小蛮去练兵,纪弯弯便带着扶黛在军营里到处转了一天。

和她离开的时候相比,一切好像都没变,却又处处都变了。黄昏时下了点小雨,冀州的干燥瞬时缓解了许多。

次日辰时,元福来喊她:“纪三,殿下让我带你去马场。”

一问原因,元福一问三不知:“你快跟我去就是了。”纪弯弯只得跟上,扶黛拿了件衣裳,也在后面跟着。

这公主来冀州学骑马,她作为大夫要跟来冀州,那定是自然。刚好她也想纪小蛮和何伯了。可这公主学骑马时萧蘅把她喊来,是何用意?难不成真怕公主摔下来,需要她在场候着?

“殿下,纪三到了。”元福把人带到,便退下了。

来到这练马场,纪弯弯瞬间回过神。眼前的这哪里是练马场啊!分明就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草原!为何她之前在军营待那么久,却完全不知还有这么一块宝地!

昨日刚下过雨。空气清凉湿润,还夹杂着些许青草的芳香。

帘襄站在她左侧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件粉色绣缎披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罗义与公主正同骑一马,策马而奔,慢慢就淡出视线了。

“过来!”见她久久发着呆,萧蘅的耐心都快消磨完了。本来他就没什么耐心。

耳边一声冷语,纪弯弯这才注意到,萧蘅骑在一匹白马上,正冷眼盯着她。就在离她不远的前方,他逆光坐在马鞍上,发丝上染着片片晨光。

纪弯弯走到那白马身侧,仰起头望着他,手却死死地攥着衣角不放。萧蘅又开口道:“上来!\"

上去?她?

纪弯弯当着萧蘅的面皱起了眉:“殿下让我上去?上去做什么?”

萧蘅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宁儿学骑马,日后说不准偷偷溜出去玩。你是她的贴身大夫,若不会骑马,要如何追上她?”

又是因为公主!

做贴身大夫也就算了,现在为了要跟得上公主,还得学骑马。真不知道以后,还得要学多少花样!

纪弯弯长叹一声,便左右手撑住马鞍,左脚踩上左马镫,顺势抬起右脚准备跨过去——

却忽然想起萧蘅坐在马鞍上,自己这样横着抬脚岂不是会踢到他?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身体却突然失去了控制,直往后仰去

纪弯弯已经做好了重重摔下去的准备,扶黛见状也忙往前准备接住她。谁知腰间忽然有一把力把她直接往上一带。等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趴在马头上,嘴里还粘着几根鬃毛。

又是萧蘅救了她!

纪弯弯顿生感激之情,却听见萧蘅在后面说:“你是要全程趴着学吗?”

纪弯弯啐掉了嘴里的鬃毛,撑着马头直起身子来。

可坐起来后,她却是瞬间羞的满脸通红,胸腔里也开始乱撞个不停。

她的个头和萧宁差不多。此刻,萧蘅的身形几乎完全包裹住了她,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后脖颈。骤然间,她的耳朵也红的烧起来。

“握住缰绳!”萧蘅的声音再度响起。

纪弯弯从慌乱中回过神,双手紧握住缰绳。萧蘅用小腿敲打了几下马肚子,这白马立即跑了起来。

风呼呼的直灌入耳中,打在脸上,纪弯弯倒感觉脸上的灼热感消散不少。

可伴随着急剧的颠簸,马速也越来越快

纪弯弯霎时感觉她的心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不过,这和她望向萧蘅时心要跳出来,却是不一样。

因为她感觉不止她的心快要飞出来,她的内脏也在不停翻涌。

速度还在越来越快

纪弯弯害怕得不禁垂下了头,闭眼不看前方,死死攥住手里的缰绳。

“睁开眼!你这样怎么学!”萧蘅眼见那雪白的后颈垂了下去,“这就怕了?你爬树的时候不是胆大得很!”

说的这不是废话嘛!那树又不会跑!更不会跑这么快!纪弯弯只能在心里暗自发着牢骚。

“调整呼吸,尝试跟上马的节奏。”

萧蘅突然握住她的手,一同握住了细绳,带着她的手甩动缰绳。

可萧蘅这般认真地在教她骑马,她竟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听见。纪弯弯感觉到他的手心微微发凉,身子也和她贴的近了。一种温热又清冽的味道,瞬间席卷了她。

“纪三!驾!纪三!”

萧宁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棒,将她的思绪瞬间拉回。

此刻,萧宁和罗义的棕马正与他们的白马并驾齐驱。看萧宁的神采和动作,她应该是已经学会骑马了。

那张因常年患病而养在深闺的脸,此刻再没了苍白,而变为渗着细汗的粉红色。

“纪三!你看你,还要皇兄手把手教!还不如常年生病的我。”

“宁儿自然是最聪明的。至于他,除了看病一无是处!”萧蘅突然从后面冒出一句。

真不愧是亲兄妹!这损人的口气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争馒头争口气,纪弯弯刚想开口反驳。谁知萧宁身后的罗义先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也真是!纪三先是救了宁儿,后又给你萧蘅治梦魇,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萧宁鼻间“哼”了一声。萧蘅却没有再开口。

甚至等快到午时,四人再回到原处时,萧蘅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纪弯弯还以为是罗义的那句话,起了大作用。让他瞬间良心发现,以致羞愧难当,才不再开口。

见纪弯弯回来了,扶黛忙上前给她披上外衣。

这大汗一场,再吹着凉风,怕是要受风寒的。她的姐姐,就是因这不起眼的风寒加重才过世的。

“看什么呢?”罗义碰了碰身旁的萧蘅。

外面风大,萧宁披上披风,帘襄陪着她先回帘帐了。这不,萧宁一走,罗义就看见萧蘅盯着纪弯弯离去的背影发呆。

“没什么。”

萧蘅眼底毫无波澜,拂袖而去。

可在罗义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底终还是现出了困惑与迷惘。骑马时,纪弯弯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草味,竟是——

那晚让他安睡整晚无梦魇的味道。这也是为什么那天之后,她送来的药草香囊全无作用!他依然一夜夜的犯梦魇。

原来让他安心熟睡的不是药草,而是他!而第二天,他还被他一脚踹个半死。

可——

为何偏偏是一个男子呢?

萧蘅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