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可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是不用学严苛的用餐礼仪的,除非家里特别要求。

顾渐在协议书上的签名令程希觉印象深刻,那手字迹松形鹤骨,一气呵成的干脆,没有经过多年的教练是写不出来的。

即便顾渐整天懒得没边了,可长年累月的习惯深入骨髓,成为他的一部分,完全无法割裂。

一向冷血无情的程希觉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顾渐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他明明不是一个颓靡潦倒不得志的人,应该是光芒万丈,恣肆无忌的新星。

就像是《云间飞行》那句歌词里唱的,让世界在我面前低头。

简而言之,程希觉想养着顾渐。

不是像现在这样糙养,好吃好喝锦衣玉食,只能养娇贵的金丝雀,但养白天鹅需要的是高山大川,江河万里。

有幸的是,程希觉应有尽有。

程希觉心中波涛起伏,轻描淡写地说:“作为我太太,将来免不了一些商业社交,你该挑选一个爱好练习。”

“需要么?”

顾渐擦拭嘴角不存在的污渍,掏出手机看了眼今天日期,“用不了多久就到日期了,我们没有将来可言吧?”

程希觉扯起慌来从容自若,平静地道:“收购波罗传媒出了一些纠纷,正在进行重新沟通,我不能按照合约里的期限和你离婚。”

顾渐稍怔一下,蹙眉问道:“什么纠纷?”

程希觉早有准备,不徐不疾地说:“市场环境变化,波罗现股价大跌,如今资不抵债,弗雷的股东会要重新决议这笔生意。”

“需要多久?”顾渐直白地问。

程希觉认真思考几秒,才回答:“短则半年,长则三四年。”

顾渐眼神骤然冷冽,别开脸盯着屏风,“能快点么?”

程希觉轻叹口气,爱莫能助的语气说:“我当然想尽快拿到波罗所有的资产,事关数十亿的交易,我比你更着急,退一步讲,你着急和我离婚做什么?”

“难不成,你想和你那个——叫什么颜的朋友,开展第二春不成?”

虽说程希觉微笑着说出来的,但话里酸味太重,几乎要溢出房间。

顾渐看向他,没什么情绪地说:“谈不上,我只是想早点自由。”

程希觉心里不痛快,笑得依旧雍容大度,“短时间内无法离婚,你只能接受现实,滑雪、高尔夫、马球、狩猎,你有没有你有兴趣的?”

“滑雪吧。”顾渐随便挑了一样简单的。

程希觉抄起桌上车钥匙,“好,附近有滑雪场,我带你过去看看。”

余宁市是南方中的南方,冬天从不下雪,没有室外的滑雪场,说起滑雪场指的是室内修建的冰场,常有各大比赛在冰场举行,平时人山人海,需要预约才有空位,想要在余宁滑雪可太难了。

程希觉在闹市中心乘坐电梯,上行到一幢写字楼,在紧闭的金属大门上印上指纹,一间宽敞明亮的前厅在顾渐眼前展开。

除了人之外,滑雪场应有尽有。

顾渐透过厚厚玻璃打量巨大无比的滑雪场,白色的人造雪干净的纤尘不染,随口问:“这里是会员制么?”

程希觉微微笑一下,“不是,我自己的滑雪场。”

顾渐处变不惊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程希觉喜欢他这股劲,好像是见惯了这世界上的好东西,不管是什么令旁人垂涎欲滴的稀罕玩意,捧到他眼前,他都不放在眼里,压根不当一回事。

“里面温度很低,先换滑雪装备,更衣间有新的衣服。”

程希觉推开更衣间的门,房间最初是按照公共滑雪场设计的,分成一个个小隔间供来客洗澡换衣裳。

他拉开柜门,从头到脚挑了一套黑白色相间的滑雪装备,叠得整齐递给顾渐。

夏天里气温高,顾渐穿的定制衬衫休闲西裤,很单薄,滑雪外套可以直接套在上面,但滑雪靴就没那么容易穿了。

束紧的压力带和复杂的金属锁扣,没有滑雪经验的人很难第一次准确无误地穿戴装备,顾渐坐在凳子上试了几次,压力带扣得太紧,勒得小腿紧绷发僵。

程希觉躬下身,拍拍他的手示意松开,双手调整压力带,“你太紧了。”

顾渐散漫地敞开腿坐着,以至于这个姿势有点奇怪,程希觉的脸几乎要挨到他的肚脐下,他淡定问:“平时这只有你一个人?”

“有个打扫卫生的。”

程希觉半蹲下,贬折起他碍事的裤腿,露出收束在靴筒里清瘦削白的小腿,白的透出淡青蛰伏的血脉,皮肤很细腻,骨骼清晰膝盖因为勒得太紧,泛出很浅的红色。

空气里安静几秒。

温热的气息洒在冰凉的膝盖,顾渐垂下眼,在程希觉抬头的瞬间触碰到一种直白露骨的目光,具有男人赤/裸的兽性。

十分危险的信号。

顾渐下意识并上腿,程希觉突然摁住他的小腿,强行制止他的动作,低下头,猝不及防地在他膝盖上落下一个轻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