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2)

他重重一拳打在树上,抖落一树叶子。

余颜汐安慰道:“事已至此,只希望瘟疫能尽早解决。”

余以柔自尽,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下到井水里的药物究竟从何而来,她背后指使的人是谁余颜汐有太多想问的,这些疑问怕是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赤水村走了一趟,回到府里,余颜汐心情烦乱,一来是因为染病的人越来越多,疫症迟迟得不到化解。

二来是余以柔,余颜汐知道余以柔恨自己,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余以柔拿着刀刃想置她于死地。

三来,再过几日就是他二十岁的生辰,可现在临州城乱成一锅粥了,他哪有心情过生辰。

“想什么呢,从赤水村回来便见你心神不宁。”梁景珩坐了过去,搂过她肩膀,“来,同你夫君说一说。”

他嬉皮笑脸,余颜汐侧头过去,指尖捏了捏他下巴,“你怎么一天到晚都是笑嘻嘻的,我都快烦死了。”

梁景珩任她闹着自己,他手摸上一缕她顺滑的长发,平和说:“小爷我发愁都不让你看到的。汐儿,随遇而安,考虑太多只会坏心情,天塌下来,我在上面给你顶着,你便别操心了,况且眼下还不算糟糕。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着急焦虑也没用。”

实话来讲,梁景珩这几日夜里都没有睡好,不是因为别的,完完全全是被近几日发生的种种给扰的。

起先是怀里那小没良心的装傻骗他,后来知道真相,短暂的欢愉过后,一场瘟疫骤然横生,紧接着他爹一声不吭去了军营,一去就是好几天。

他可不是傻子,能让梁钊留宿军营,定是事情不简单。

梁钊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军营中的事务便面上是韩将军全权打理,但实际上是梁钊处理好了让韩将军传达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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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朝廷派来的三名医官到了临州。

然而对于突发的瘟疫,纵使是再高明的医师,也难以在短时间找到有效方子,只能暂且安了民心。

瘟疫解药一事还没有眉目,转眼北朝侵犯的军队就来势汹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临州城,内忧外患。

这日,梁钊尚在家中,韩将军突然来报。

城外生了变数。

“探子来报,一大队人马往临州行进,横在橦栎河边扎营,距离城门约摸五十里,是北朝的。”

韩将军来报的时候,梁钊正在院子里同梁景珩说话,此时听完韩将军说,他捏了枝头的叶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带着几分轻蔑道:“鱼儿上钩了。”

“鱼儿?”梁景珩纳闷,大敌当前,他爹似乎一点也着急。

梁钊眸子微眯,闪过一丝狡黠,“不然珩儿以为临州城防图是白给了北朝人?边境战事吃紧,成败暂且还没某定论,那边便坐不住了,心急想攻下临州,此次就让北朝输个落花流水。”

一片树叶被梁钊揪落在地,一时间梁景珩仿佛看到了一只涉世深久的老狐狸。

他正要说话,梁钊拍上他肩,“珩儿,两日后你便二十岁了,爹不在的时候,这个家便交给你打理了,爹还是那句话,照顾好你娘,照顾好家里。”

两日后,梁景珩二十岁生辰,一月前,全家人都还在计划怎样庆祝,转眼便陷入如今的死局,替他束冠的人,远赴战场。

如松般站着,梁景珩双手负后,宽大的袖口带上一阵清风,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

“爹,放心吧,儿子早就不是那个整日嬉笑打闹的人了。你在外面杀敌,儿子在里面绝不会给你丢脸。”

欣慰地点头,梁钊手放在梁景珩头上,时光仿佛凝滞了,梁景珩这才发现那对他又打又追满头黑发的男子竟平生出了几根白发。

梁钊匆忙跟韩将军去了军营。

当日,神威营三万精兵整戈待发,梁钊一声令下,齐齐出了城。

北朝军队在五十里的城外,相去甚远,故城中百姓鲜少有知道的。

一行精兵浩浩汤汤向城外远去,沿路引来不少人注意,故而城外的战事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

内有瘟疫,外有战事,整个城里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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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苑。

余颜汐靠在榻上,梁景珩枕在她腿上,眉间挥之不去的忧心。

她向来不喜欢见他这副模样,便抚上他的眉,指节温热,“好好的一俊郎少年,怎偏喜欢苦着一张脸。”

梁景珩眉心缓缓舒展开,握住她温热的手,打趣道:“小时候苦吃多了,长大了便成了一副苦兮兮模样。”

其实他是担心战事,只是不愿说出来让她跟着忧虑。

“胡说,你小时候还没我苦。”余颜汐哪会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阿珩,顺其自然吧,我想事情应该没那么糟糕。”

怔怔看着上方的女子,梁景珩笑了笑,握住她温软的手把玩,“汐儿。”

梁景珩低低叫了她一声,却没有下文,屋子里一片安静。

“汐儿,我一直觉得你的柳叶弯眉好看,不如今天我替你画眉。”

说着,梁景珩从她怀里起身,余颜汐看着他从去了梳妆台前找描眉用具。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氛围被从安风风火火跑来打断了。

一进来,从安发现了有一丝不对劲,为何少爷少夫人看他的眼神带着刀子,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他不过是进来通报消息,前后不过说了一句话,怎还被仇视上了。

顶着莫名的压力,从安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少爷,城门口闹起来了,你快赶过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