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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顾之澄裹得厚,被扔在地上也浑然不觉疼,一双杏眸仍干净又懵懂地看着闾丘连,天真依旧。

闾丘连暗自咒骂了一声,不知在说些什么,很快又转过身去,嗓音紧绷着说道:“一盏茶内,你再不将衣裳穿好,我就让你穿着中衣出去!”

这样的威胁,让顾之澄不敢再耽搁,连忙手忙脚乱地从衾被中似蝉蛹脱壳一般钻了出来,迅速披上一件纹饰低调的常服墨袍,仿佛能融进夜色中,很不起眼。

原本顾之澄是想故意穿上龙袍的,这样在宫外才显眼。

但是她又怕直接惹恼了闾丘连,气得他直接扒了她的衣裳,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闾丘连听到顾之澄穿好了衣裳,这才回过头来,见她一袭合身修长的墨袍,衬得小脸愈发似巴掌大,又雪白莹澈,仿若冰肌玉骨,在浓浓的夜色中这样极端的视觉差异,越发有摄人心魄的绝美。

他不耐烦地重新将头别过去,“你可还有旁的东西要带走的?”

顾之澄连忙摇头,她才不会带她的银票出宫,供他路上花。

既然被迫当了闾丘连的人质,她自然是要花他的钱,哪有当了人质还自个儿倒贴银钱的道理。

实际上,闾丘连并不是问顾之澄可否要带银票,而是问她可有姑娘家常用的东西要带上。

而且顾之澄体弱多病,最好常用的药也带上几副,他可不想逃亡路上还要给她去找大夫。

可顾之澄小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似的,那纤细的脖颈再狠狠摇几下便要断了,上头血迹仍未干,伤疤未愈,又扯动了些许,重新沁出丝丝缕缕的鲜血来。

闾丘连眸光微暗,随意扯了条衾被上的丝帛,将顾之澄的脖子缠了好几个圈。

他的手法粗鲁,也不温柔细致,给她缠伤口的时候顾之澄甚至以为他改变了主意,想要直接勒死她。

一番胆战心惊以后,顾之澄的脖子上多了几层歪歪扭扭的绫罗绸缎,丑得不堪直视。

但因她的小脸雪白似比脖颈上的绸缎还要细腻,所以依旧不减丝毫绝色。

见止住了血,闾丘连满意地收回了目光,但瞥向顾之澄那张脸,眸中又露出几丝不满的微光来。

“走吧。”闾丘连突然弯腰,不由分说地将顾之澄扛在了肩头。

顾之澄不安地扭动了几下,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便安心地咸鱼了。

闾丘连:???怎么感觉她很熟练的样子?

不过已经耽误了太久,闾丘连也没时间再同顾之澄废话,又扛着顾之澄沿着他溜进宫的路线,再次偷偷摸摸逃出了宫。

顾之澄身段小巧玲珑,所以并没有费比进宫时多多少的力气,很快便轻轻松松出了宫。

顾之澄在闾丘连的肩头上,一路感叹着皇宫里的守卫一个个跟纸糊的一般,明明她已多遣了五成的守卫在附近巡逻,可他们一个个的仿佛就是眼瞎似的,完全看不到头顶在一座座宫殿屋檐上逐月而行的闾丘连。

待到落了地,顾之澄心底才收回对那帮子守卫的鄙视和无奈,狗腿地夸了一句,“你的轻功好好喔。”

她的身份被知晓,所以也懒得伪装少年音,毕竟怪累的,所以现在用的是自个儿又轻又软的本音,仿佛泡在了温柔的月色里,轻轻糯糯有些黏人的乖巧,听得闾丘连神色微变。

闾丘连:......为什么有一点隐秘的小开心呢?

呵,美色误人,他一定要牢记上一世的教训。

而出宫后,顾之澄心里便又开始了“宫外的月亮比宫里圆,宫外的水也比宫里甜,就连宫外的空气也比宫里清新”一类的对自由的向往。

出了宫,便真的不想再会宫里了。

顾之澄知道,闾丘连以她为人质,想要威胁陆寒丧权辱国的计划是行不通的。

因为在陆寒的心里,江山社稷远比儿女情长要重要得多。

更何况,她被闾丘连杀了,是更好的机会,可以让他少了后续的许多麻烦,是名正言顺登基继位的极好时机。

所以顾之澄可以肯定,闾丘连提出的一系列条件,陆寒一概都不会答应。

到时候她这个人质没了价值,闾丘连只会一怒之下,杀她泄愤。

因此现在最好的法子,便是与闾丘连打好关系,好让她即使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闾丘连也会放她一马,饶她一命,允许她离开。

为了保住小命,她能屈能伸,更何况只是同闾丘连说说好话而已,她之前讨好陆寒时这一套早已用得滚瓜烂熟了。

既不会少一块肉,还能有诸多好处,何乐而不为。

早在闾丘连肩膀上就已经想清楚的事情,所以顾之澄刚落地便试了试。

瞧起来,效果倒是不错的。

夜色掩盖之下,顾之澄悄悄抿了抿唇,又听到闾丘连说道:“明早你宫人就要发现你不见了......所以在天亮之前,我们今晚要连夜赶路。”

顾之澄浅浅皱了皱眉,“顾朝的驿马在夜间都是不赶路的,夜间响马,容易招来山贼悍匪,且今夜月光不够亮,星光更是寥落,你如何能看得清路?”

闾丘连不屑轻哼道:“妇人之见......”

“......”顾之澄还未反驳,就又被闾丘连重新扛在了肩上。

闾丘连轻功也是极好的,即便扛着顾之澄,也依旧能身形飘忽地行走在澄都的大街小巷中,整个人都隐匿在墙角檐下的阴影处,城内负责宵禁值守巡逻的士兵也并未发现他的动静。

此时城门已经关紧,有士兵在城门口严阵以待地值守着。

可闾丘连依旧只需要在城墙一侧的阴影之下脚步轻点几下,就这样飞檐走壁跃过了高高的城墙,到了澄都之外。

也幸好是今日月光与星光都稀疏寥落,又有濛濛的晚雾,所以士兵们的视线受阻,并没看到闾丘连在这儿翻墙而出。

顾之澄再次被闾丘连放在地上,还未来得及看清周遭的一切,又被闾丘连提上了马背。

“这是顾朝的马。”顾之澄还未坐稳,只看清了这马的模样,就听见闾丘连策动了马鞭,促使马儿跑了起来。

“随便偷的。”闾丘连单手握着缰绳与马鞭,马背颠簸不已,顾之澄不得不悄悄握紧了马的项圈,生怕自个儿掉下去。

她忍不住侧眸看了看闾丘连的另一只手,想着这样骑马也太危险了些,这才发现他左手的袖管竟然是空荡荡的。

“看什么看?”闾丘连似乎有些不悦,冷声问她。

顾之澄缩了缩身子,小声问道:“你......你的手......?”

“拜陆寒所赐。”闾丘连眸色发冷,想到那像恶狗一样咬着他数千里不放,一路追杀他回到蛮羌族属地内,害得他狼狈不堪的那个暗卫,心里就一肚子的火。

他知道,那个是陆寒的属下。

所以这断臂之仇,他一定会找陆寒报的。

顾之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挺直了身子坐在马背上,唯恐从奔驰的马上摔下来。

闾丘连骑得很快,风嗖嗖地刮到她的脸颊上,格外刺骨冰凉,整个身子也很快就没了直觉,甚至连冻得哆嗦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发了僵。

闾丘连一边骑着马,一边也注意到怀里的顾之澄仿佛要冻成冰块了似的,不由暗自咒骂了一声。

闾丘连从小就身强体壮,是属于即便在寒冷的冬日里穿一件单衫也不觉冷的体质,可是顾之澄明显不是这般。

闾丘连紧紧皱着眉,不由放缓了一些骑马的速度,悄悄多照顾了顾之澄一些。

又冷又累,顾之澄便扯着闾丘连空荡荡的袖管躺在他胸前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中,仿佛不停地有人在提她的衣领,防止她掉下去。

等顾之澄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发现自个儿正坐在树下,而闾丘连正将那已经吐了白沫的马系在另一边。

他身形高大魁梧,将她头顶的光遮了大半。

闾丘连眯着眸子看了她一眼,一夜未睡也未见倦容,只是催促道:“快些进城,买些干粮,换批马,我们继续赶路。”

顾之澄扁了扁嘴,睡眼惺忪,嗓音轻软道:“我们要赶去哪里呀......?”

“自然是蛮羌族的属地。”闾丘连气定神闲地将顾之澄拽了起来,“快跟我走。”

“我腿软......”顾之澄站起来,发现自个儿的腿又软又酸,仿佛没有半点力气,就连站着都是靠闾丘连的力气。

“......”闾丘连恨不得一巴掌将顾之澄拍晕,“你怎么这般娇气?”

顾之澄可怜兮兮地看着闾丘连,眸中盈着楚楚的水雾,又让闾丘连骂骂咧咧的话憋了回去。

......

而澄都之中,因翡翠发现顾之澄的失踪,早已闹得整座皇宫天翻地覆。

城门外,陆寒独自一骑绝尘,率先骑着骏马飞驰赶回澄都,就听到了顾之澄消失的这个消息。

眼前一黑,差点没从高头大马上头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