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待圆时_第168章(1/2)

这桩亲事是叶氏替她想了法子才落定的,余容自知若不是沈家,她就得进宫去,叶氏着人送了料子来,还告诉余容;“沈家是差着些,可你委屈,老太太都是知道的,落着实惠,比要个虚名好得多。”

姚姨娘已经替叶氏跪起经来,屋里请了菩萨,晨昏一柱香,又把私房全掏出来给余容:“那家底是差着些,你过去了,也万不能一气儿就全贴补出来,细水长流才是道理。”

余容哪会不明白这个,做了点心炖了汤去谢叶氏:“母亲说的我都明白,心里再不会起不平之意,这事儿得来不易,我自会好好珍惜。”

余容的事定下了,宋家给下人发赏,老太太有意补给余容的,既有喜事,给丫头婆子一人做一身新衣,还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

她这口气打赵三太太那会儿就憋着,好容易叹出来,捡点了箱子给余容添东西,还告诉余容,沈家要去的是北直隶,大兴府的知州:“你干娘还在那儿呢,你多走动走动也好。”

老太太这是看顾她,也是看顾娘家,余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必去拜会的。”还由叶氏出面,只等着沈家上任了,就把信给送过去。

赵家也是这许多年的地头蛇了,沈大人去了总得跟当地的富户宴饮,正好赵家能挑这个头,老太太越发得给余容作脸,把年轻时候戴的一顶冠子给了她,金子打得金枝模样,里头一块块宝石虽不大,嵌工却极精美,拿出去也很能看了。

紫楼回来就要请石桂的东道,她手上也替余容做着绣活,沈家人口简单,可也是有大姑子大伯的,给婆母做了一身,也给大姑子做一身,一并送了去,全了礼数。

石桂反带了鲜鱼鲊西瓜杏子来:“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等得闲了,再请我就是了。”紫楼说什么也不肯,满面都是喜意,院子里人人喜气洋洋的,恨不得碰面就念一声佛,拉了石桂的手:“我念着妹妹的好,必得立时还了,我才心安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请你吃面。”

置了酒菜,知道石桂猫舌头最怕烫,请她吃冷泉面,虽是吃面,却有十七八样浇头,做得细致,菊花鲊,鲜鱼脍,虾丸子,小黄鱼,鲜蛤蜊,酥炸小螃蟹,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有了,一样样在院子里头的石桌上,石桂看了直乍舌头:“这哪里是吃面,分明就是吃宴席呢。”

这一顿是余容拿的银子,不独请了石桂,把春燕几个都请了来,说是吃面,又端了热菜上来,松风水阁这许多年头一回吃大荤,又炖了雪耳汤给她们下火,几个都吃得有了醉意,这才回去。

夏日里白天热,夜风一吹还有些冷,石菊提着灯笼,淡竹倒是个胆子小的,挨着石桂,只肯走回廊,不肯往假山洞子里头钻。

石桂掐掐她的脸:“原来是只纸老虎,平日里嘴巴叫得响,这会儿倒没胆子了?”院子里头树荫花影,又有虫鸟夜鸣,她紧紧挽了石桂的胳膊:“我夜里瞧不清楚,这一团团的黑影,这才有些害怕。”

五六个人她才好些,靠近鸳鸯馆,这才松一口气,进了屋一躺,这才说起来:“二姑娘的事儿定了,这下子可该轮着大姑娘了吧。”

余容的亲事落定了,可那两盏宫灯却还在宋家手里,太子那儿虽得看两位姨母的脸面,心里却必然不好受,欠了他一桩,就得再倍还过去。

老太爷老太太早前思量好了,芍药宫灯送了来,这意味说明白也明白,说含混也含混,不如就装糊涂,只当太子看中的是宋之湄,留得她在家,那头不开口,宋家也不会上赶着。

宋之湄这下子也不能说亲,甘氏如今倒是自请回乡了,老太太盯着她看一回,阖阖眼儿:“如今你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第184章着魔

甘氏头上的伤本来就难好,她撞的时候是真替女儿觉着委屈,觉得老太太不公,可此时对着宋老太太却半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女儿惹了这样大的祸事,再不是她求一求跪一跪就能烟消云散的。

老太太看她人瘦了一圈,面颊凹陷眉头深锁,只挥一挥手:“回乡是再别想了,也不必这么日日关着她,这祸是她闯下的,再没有别个替她扛的道理。”

甘氏进又进不得,退也退不得,此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帕子湿了又干,干了再湿,悔青了肠子也无用,回去就给女儿开了锁,让玲珑秋月两个侍候着她,吩咐开门的婆子,不许往东院里去,还怕女儿听见什么,一时承受不住。

哪知道宋之湄还只道甘氏是想通了,既不让她去东院,她便也不去,连着宋老太太那儿都不再想着献殷勤送那一碗豆浆燕窝粥了。

反是甘氏有苦说不出,看女儿一日比一日松快,学着陈湘宁信里告诉她的那样描眉画眼,十只手指头染得豆蔻红,还想起来要拿羊奶洗浴。

甘氏胸中这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这时候才知道自食苦果是个什么意思,一口下去苦透心肝,譬如泡了黄连汁,想不依她罢,进了宫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再见的时候,心里一万个想头,末了还是依了女儿。

甘氏只盼着太子想不起来,带着女儿回乡去,哪怕那会儿年岁大了,也总能寻个人家嫁出去,多给她些陪嫁,叫她吃穿不愁,再不发那富贵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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