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无光之地（2）（2/2）
“看不清……”
“什么都没看见吗？”
没有得到回应，沈清月只好继续说道：“这一路上我贴着的这个墙的弧度似乎都没有变，感觉不像是天然石壁，像是人工的制造的。我感觉，我们背后的墙可能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体。”
“那种古希腊建筑的白柱子？”这是白伶的第一反应。
“对。不过这只是一个设想，还有很多别的可能。”
沈清月虽然只是在说她的假设，但是白伶在内心已经多少相信了她的判断。
“所以你看看上面的弧度是什么样的？是直的吗？”沈清月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努力将打火机再次举的更高。
白伶不想让她失望，越发努力的眯起眼睛看去。
这一次他终于看见了一点线条。可惜情况并不乐观。
“是……是垂直的石壁。上不去。”
沈清月为难道：“我们现在想要往下的危险性太高，唯一能办到的就是绕着柱子平行的移动，看看这个墙面上有没有噩字，随便看看有没有往上爬的办法。”
沈清月跟白伶沟通了这一点之后又告诉他，“我现在要继续往你那边走了。”
白伶看着她慢慢的一点点靠了过来，情绪一直是稳定的。她的淡定让白伶稍微也没那么害怕了一些。
沈清月期间又停下来举起了打火机好几次，但是上面一直是让人绝望的，垂直的白色石壁。
最后，沈清月终于来到了白伶面前，向着他的方向举起了打火机。
“你在那吗？”
火苗在两人之间跳跃着，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能同时清晰的看见对方的面容。
沈清月看到白伶的脸，表情就明显愣住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像是一个雕塑一样，直直的盯着白伶。
在大片的黑暗之中，打火机的火苗显得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闪动的光在沈清月的表情上留下大片的阴影，让她姣好的面容都莫名带上了一点不详的意味。
白伶甚至无法确定她是在看着他，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白伶的后背立刻出了一层冷汗，他的嘴唇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怎么了……”
沈清月的表情戒备，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啪的一下，打火机的火光就灭了。
周围一下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白伶顿时觉得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为什么……
“你，你看见它了吗？”
“什么？”
白伶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趴在我身上的东西？”
一直被白伶刻意忽略的触觉此时再次清晰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分明正贴在他身上。
它一直都在，就在黑暗中心安理得看着他的脸。
它根本不是他的幻觉吧。
白伶咬紧嘴唇，再次感到头晕目眩，心一直往下沉，一动也不敢动。
他能感觉到它正注视着他，似乎就等着他转过头来，发现它的存在，然后……
不过下一秒，沈清月又将打火机啪了一下，在白伶眼前点亮了。
白伶愣了一下。
沈清月的面容很严肃，仍旧皱眉看着他，不过她的目光里带上了更多的温度，不再是冷冰冰的。
“不，你身上什么都没有。”
“没，没有？”白伶几乎没反应过来。“可是……可是，我感觉到了。”
沈清月一直仔细的观察着白伶的脸。白伶看起来很可怜，他眼里的恐惧，不似作伪。
她刚才愣神的原因不是因为看见白伶身上有鬼，而是，她注意到她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在看见白伶的瞬间，一下往上猛跳了一下。
噩梦酒店的副本都死亡率极高。这些“观众”估计也不是人类。
在这种血腥副本里，观众人数基本上只有在一个玩家遇到重大危机，马上要死的前几秒会突然疯狂的增多。他们会津津有味的看玩家惨死，然后再满意的离开，蜂拥到下一个死去的玩家的频道里。
虽然她在排行榜上已经是前排，但是这些观众对死亡之外的副本内容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平时会看她走副本的人数也不过是一两千。
但是刚才短短几秒，她的观众人数竟然就长了好几百！
这样从未有过的增幅，让她顿时怀疑她靠近了一个及其恐怖的存在。
而且……眼前这个男生是实在太漂亮了。
即使是跳动的火苗这样的死亡光线，也丝毫无法折损白伶的脸给人带来的惊艳。
以至于沈清月在同时看到危险信号和白伶的脸的瞬间，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
这张脸美的简直不像是人。
难道他就是鬼？
不过仔细的看了看，她又打翻了之前的想法，这孩子的美貌毫无攻击性。
白伶的皮肤白皙，头发柔软，五官精致到有点女相，脸颊仍旧带着一点婴儿肥。身上穿着浅黄色的柔软睡衣。
与其说白伶像是会索人性命的妖怪，他更像是即将献给邪神的……
美丽祭品……
确实。沈清月突然觉得她刚才的想法有点可笑。
此时白伶应该是被现在的情况吓坏了。他的眼框红着，眼睛黑润润的，长长的睫毛都有点被沾湿了，看起来无辜又可怜，尤其是他看向人的目光，带着天然的信任和乖巧，简直像是一头初生的羔羊。
柔弱又白净的小羔羊，走路还打着晃，对这世界仍旧一无所知。哪怕眼前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可能都会傻乎乎地，摇头摆尾地走过去，和他打一声招呼。
沈清月在内心叹气，几乎对白伶这样的孩子必须进入噩梦酒店，感到一丝揪心。
在沈清月试着关掉打火机，然后再打开之后，她更是开始怀疑，观众人数的上升，不是因为她遭遇了危险，而是仅仅是因为……白伶。
作为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新人，他身上还没有系统，自然也没有直播频道。
观众想要看白伶，就会选择在她的频道看。
现在的涨幅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吓人，不过就算沈清月关掉打火机，观众人数的上升也没有停止，只不过很缓慢，如果打开，就会上升的更快一点。
她怀疑，这些观众能在这黑暗中看到比玩家更多的东西。
她只能借着打火机这一点光，看见白伶的脸，和一点锁骨。不过观众可能能看见白伶的全身。
漂亮的男生穿着短袖和短裤的睡衣，害怕的眼眶红红，泫然欲泣，白皙的小腿微微颤抖，光着的双脚连脚趾都紧紧的绷着，极力贴着身后的石壁，一动都不敢动。
沈清月不确定这样的画面到底是怎样取悦了这些一向冷漠的观众，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直播间的观众如此单纯的对一个活着的玩家感兴趣。
沈清月心下有些吃惊。
等到下一次在一个明亮的地方进入副本，这孩子还不知道会获得怎样的关注。
他要是能因为观看人数就获得可观积分。这几乎能打破噩梦酒店的运作模式。
“你不要怕，冷静一点。”沈清月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恢复了一向的温柔。“你自己看看。你身边什么都没有。”
“我不敢看。”白伶不断吸着气，声音也带着颤音。“万一它在，我就会看见它的样子……或者，万一……它，没有脸。”
“白伶。你相信我。你没事。”
沈清月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抱多大希望，在副本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她让一个才刚互通姓名的陌生人相信她，其实是一件有点可笑的事情。
但是白伶黑亮的眼眸是那么干净漂亮，看向她的时候带着那样自然的信任和依赖。
他听她这样说了之后，竟然就真的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嘴唇，然后鼓足勇气转了头，看向了另一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