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无价(4/4)

华图拱手道:“臣领旨。”

一旁的功勇钦听着华图毫不迟疑地接了圣旨,急的都要跳脚了,可他不敢出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作死的案子又一次落在头上。

功勇钦真是气死了,刚刚皇上没来之前他就应该跟这个华图说一说这事儿的!

哎,真是失策。

功勇钦郁闷的想吐血。

等罢了朝,华图来到刑部署衙,功勇钦就急不可耐地对他道:“大人,你不知道皇后中毒一案是悬案吗?”

华图其实知道,却故作不知,他眨了眨眼,说道:“我还真不知道。”

见功勇钦用一副‘生无可恋’的眼神看他,他笑道:“我才来帝都,也刚上任,着实不知道皇后中毒一案是怎么回事,你能拿卷宗过来给我看看吗?”

功勇钦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好不容易结了案,皇上和陈家都不追究了,他却冷不丁地又接了过来,他逞什么能呢!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他想自掘坟墓,那也别拉着他呀!

功勇钦郁闷地盯了华图很久,却不敢说什么大不敬的话,也不敢吼他,只能郁郁地去拿卷宗。

卷宗拿来,华图就坐在那里,一板一眼地看着。

看完,他问功勇钦:“这案子当真这么难破?”

功勇钦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大人看了卷宗,难道理不清这里面的玄妙吗?你连这里面的玄妙都看不出来,如何破案?”

华图被功勇钦埋汰加埋怨,不气也不恼,只笑着说:“你经手过这个案子,我当然是想问问你。”

功勇钦垂头丧气道:“下官是经手过,可内容也全写在卷宗里面了,大人要是能破,那就破,不能破,还是趁早向皇上说明吧,免得到时候无法交差。”

华图默了默,没应声,他又低头,看着卷宗上面的字,说道:“我很奇怪,不是说大殷帝国有一个阎判聂十六吗?这案子关乎到皇后,如此重要,为何没让他来接手?”

功勇钦道:“大人只知大殷帝国有一个聂十六,却不知这聂家在皇上心中是禁忌,提都提不得,哪可能会让聂北出来断案。”

不过,说到聂十六,功勇钦的精神就振了一振。

他轻掀眼皮,看了华图一眼,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功勇钦觉得,华图一个遗臣之王,之所以能被安在刑部尚书的位置,靠的就是婉贵妃。

婉贵妃如今是皇上的心头肉,皇上是舍不得让婉贵妃伤心一下,或是为难一下的。

华图是婉贵妃的父亲,皇上爱护婉贵妃,以爱屋及乌的论理来推断的话,皇上定然也极护着华图。

那么,让华图去皇上面前说一说,请聂北出山,有没有可能呢?

功勇钦斟酌了一小会儿,轻声道:“大人,你何不向皇上请一道旨,让聂十六来帮我们断案呢?”

华图眉头一掀,看着他:“你刚不是才说了,聂家在皇上心中是禁忌,既是禁忌,我又怎敢提?”

功勇钦道:“说是那样说,但也不是没人提过,皇上仁慈,并不会怪罪,只是皇上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能让他开口就是了,想着大人你是婉贵妃的父亲,看在这层面子上,皇上应该会通融一下。”

华图笑道:“我这才上任第一天,你就让我仗着女儿的宠爱去为难皇上?”

功勇钦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下官也没这么大的胆量让你去为难皇上,只是觉得大人既然拥有这个便利条件,就不妨拿出来用一用,既便皇上不同意,也不会对你怎么着,可若皇上同意了,那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呀!”

华图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功勇钦,想着,大殷帝国强恃海外,令遗臣之国闻之惊怕,可这核心里面的大臣们似乎个个精明圆滑,不务正业。

不过,这个提议深得他心。

计划里,他也须去向殷玄讨一讨这个圣旨。

华图顺坡而下,故作无奈地说道:“既然你也觉得请聂十六来帮忙比较妥当,那我就去试试吧。”

功勇钦立马道:“宜迟不宜早,大人现在就去吧!”

华图站起身,拍了拍官袍道:“行,现在去。”

功勇钦笑着目送他离开。

华图来到御书房,得了通传后,进去。

殷玄低头批着奏折,忙的不可开交,抽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华爱卿去过官衙了?”

华图道:“去过了,刚从那里过来。”

殷玄唔了一声,又问:“来找朕有事儿?”

华图道:“有。”

殷玄停住笔,喊了随海进来,把狼毫递给他,随海双手接住,然后开始涮墨,余光悄悄地看了华图一眼,又认真垂下。

殷玄收起手,往后靠在龙椅里,笑着看向华图,说道:“有什么事?”

华图道:“臣刚去了官衙,看了皇后中毒一案的卷宗,也从功勇钦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功勇钦说,皇后中毒一案不好破,最好请一个人来协助比较好,臣想着人多好办事,多一个人也无妨,就来问问皇上,准不准?”

殷玄低低地笑开,想着华图不愧是原绥晋北国的王,看看,多会说话。

这才是一国之王该有的水准。

像功勇钦,还有李公谨,完全没法比。

三言两语,精简而清晰,却又模糊而混淆。

他只说请一个人来协助,却没指名点姓,说这个人就是聂北。

殷玄想,朕如果同意了,明日聂北就定然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刑部衙门里。

殷玄双臂撑开,搭在了龙椅上,他略带威仪的眼望着华图,似笑非笑:“华爱卿,你知道功勇钦之前向朕请旨,请谁出来帮刑部办案吗?”

华图应该说不知道,但他既提了功勇钦,又说了从功勇钦那里听着需请一个人出来协助,那么,他就定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然,他请什么旨?

一句话,让华图不得不报上聂北的名讳。

华图抿唇,想着这个皇帝虽年轻,心思却十分的老辣,一眼就洞悉了他言语里包裹的糖衣,亦用一句话破了他的糖衣。

华图低声道:“据功勇钦所说,他以前的上司聂北是个断案能手,他既跟臣提了此人,那想必之前他跟皇上请旨,请的也是此人。”

殷玄点点头:“没错。”

一旁洗着狼毫的随海又忍不住用余光扫了一眼华图,想着,你怎么也跟着凑这份热闹了?

提谁不行,偏要提聂北!

不知道皇上很忌讳聂家吗?

随海有点儿想不明白,怎么最近人人都在提起聂北。

好似被一股坚定不移的力量驱使似的。

好像聂北不出来,就会有前赴后继的人来到皇上面前,请这么一道旨。

华图见殷玄点头肯定了,便问道:“那皇上准不准臣的请求?”

殷玄看着他,长久的没有出声。

因为殷玄的沉默,偌大的御书房就显得沉闷而压抑起来。

随海洗笔的手也不敢动了,就维持着低头拿笔的动作,摒气凝神。

华图的后背立刻寒毛倒立,吓的膝盖一曲,跪在了地上。

殷玄看着,无动于衷,只眼眸冷冽生寒,沁了一层冰晶,他淡淡地说:“华爱卿知道聂北,知道聂家,那你可知道,聂家在太后去世后,不顾朝堂大乱,不顾江山社稷,执意退出朝堂,动摇根基,陷朕于危难,那之后,朕就对自己发誓,再也不起用聂家,聂家的人,也休想再踏入朝堂半步,他们想滚,那就滚的远远的,最好滚到天涯海角去,死也别让朕听闻,如今你是想让朕打破朕的誓言,让朕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君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