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2)

萧栖迟身子一侧,手肘支在梳妆台边缘,指背撑住侧脸,散开的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地上。

她唇角勾起一笑,回道:“当然是伺候六皇子啊。他那个人,在大周这么些年,早就满心窟窿,谁也不信。给他两个又聋又哑的,他恐怕才能放心。”

梁靖城一听萧栖迟竟为裴煜考虑的这般周道,心头当下便有些不爽快,不解问道:“这大梁六皇子来我朝已有六年,先帝在时还好些,这两年几乎没人再记得他,殿下怎么忽地想起去找他?还将他带回府里,对他这般好。”

萧栖迟闻言不由挑眉,轻叹。这要她怎么解释?

萧栖迟想了想,说道:“许是中意吧。多年前遥遥一见,甚是倾心,如今知他逢难,便想帮上一帮。”

梁靖城是萧栖迟出宫封府后,才指派来的大太监,跟在萧栖迟身边不过两年功夫,自是不知道萧栖迟曾经的往事。

可他好歹也跟了两年,曾经萧栖迟刚和温行玖定下婚约的时候,她分明是满心欢喜,根本不像是心中有他人。且她爱慕温行玖时,眼里有光,全不似现在,嘴上说着中意,眼里全是冷硬。

念及此,梁靖城复又道:“臣不知殿下为何转了心性,但如今的殿下,非从前的殿下。臣眼瞧着,殿下这是敷衍臣呢。”

萧栖迟闻言笑开,看向梁靖城,不由伸出手去,指尖拂过梁靖城白净又好看的脸庞,捏住他的小巴,调笑道:“从前怎不知你这般贴心?”

“看来臣是猜对了?”梁靖城继续给萧栖迟捏腿,接着试探道:“臣既然猜对了,想来殿下便不是真的中意那位六皇子,那何故要对他那么好?”

萧栖迟的目光从梁靖城面上移开,揉着自己太阳穴,缓缓道:“我那九弟的皇位,坐得实在不稳当。现如今看着太平盛世,但朝廷这两年间却连个质子都顾不上,足可见有些东西早就乱了套。朝中各方势力,说不定已经耐不住性子。裴煜虽然如今只是质子,但终归是一国皇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日,怕是会有大用处。”

萧栖迟一席话说完,坐直身子,点点自己肩头,示意梁靖城给她捏肩,接着道:“这么好一枚棋子,我总不能让他自由自在。裴煜谨慎,我的人伺候他,在他彻底信任我之前,他恐怕不敢用。正好,送两个又聋又哑的给他,他也安心。”

萧栖迟这话出来,梁靖城这才恍然大悟,眸中闪过一丝明光,忙问道:“殿下此举,某不是打算捂住他的眼,堵住他的耳?”

先将裴煜收进府,他又不敢让外人知晓自己在公主府里,殿下还给他两个又聋又哑的人伺候。那么从今往后,裴煜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岂不是全由他们公主说了算?

萧栖迟笑出声来,清灵的声音里满是快意。她再次感叹道:“靖城啊,从前我真是瞎了眼,竟没发现你如此合我心意。你且瞧好了,等那两个人送过去,裴煜定然感激不尽。”

梁靖城陪笑道:“是呢。他不信任公主,公主此举,没准他还会觉得善解人意。”被人卖了还得乖乖的感恩戴德。从前怎么没发现,他们公主,竟是个如此妙人。

听着这番话,萧栖迟忽地朗声大笑,肩头都不住的颤抖起来。清灵又干净的声音,化作这般无遮无拦的笑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诡秘。仿佛要将压在心里深处,那些无法消解的痛,都以笑的形式发泄出来。

泪光溢上她的眼角。曾经,裴煜以爱之名,也是这般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让她生命中,唯有他一人。

那时,她刚跟裴煜回到梁朝,感情正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时候。曾经在逃亡路上,他们是共患难的爱侣,可等到了梁朝,他成了皇子,而她是个失去了国家的公主,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三个月后,梁朝局势大变,他从皇子,一跃成了太子。纵然他依然待她如初,但萧栖迟却总感觉不安,毕竟她当时一无所有,担心配不上他。

恰好那时,她的贴身侍卫许上云,带着二十名从大周逃出来的侍卫,一路寻她,最终寻来了梁朝。那时她想,身边有了人,正好可以借此为自己赚一份立足之本,也好让自己有些除了裴煜之外的依靠。

起初,她将这事告诉裴煜时,裴煜满口里说着支持她。可当她真的去和许上云等人着手准备之后,裴煜却满是不高兴。

矛盾爆发在她晚归的一天夜里。那晚裴煜发了好大的脾气,言辞激烈到让萧栖迟心惊。

他说她接触外男,质疑她是不是天生就不懂得如何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无论她怎么解释,裴煜都听不进去,认定她就是个孟浪的女子。

萧栖迟有口难辩!她不明白,为何从前一直那么开明而又聪慧的裴煜,会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那么偏执,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那一次争吵,让他们的感情元气大伤。纵然后来和好,却不再如从前那般如胶似漆。

而她也为了照顾裴煜的情绪,自折臂膀,断了与许上云等人的联系,送走了他们。只能还像从前一样,住在他的别苑里,依靠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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