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完)(2/5)

“听起来,时小姐似乎有些遗憾。”

时洛锤了他两下,终于有了那么点精神,才挣扎着从他身上下。

唐其深忙把准备好的牙刷水杯都递给她,而后懒洋洋地倚靠在一旁,盯着洗漱的她瞧,明明已经是朝夕相处,可似乎还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半晌,他轻叹一口气,弯着唇角意有所指地说:“以后万一要是有女儿了,最好还是像我吧。”

时洛一听这话不干了,也不管满嘴泡沫渣子还没涮干净,扭过头瞪了他一眼,嘴里含含糊糊地质问:“像我不好吗?像我才能漂亮温柔,哪能随你啊,板着张脸,笑都不会笑,一点也不温柔。”

“不温柔吗?我记得你哭着求着叫我爸爸的时候,我还挺温柔的。”

“唐其深!!”时洛脸颊一瞬间涨得通红,“你不许乱提这个事!”

唐其深忍俊不禁,手掌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又抽了几张柔软的洗脸巾打湿了替她擦脸:“好了,不闹,要迟到了,吃了早餐再去,泡沫涮干净点,喷了我一脸。”

时洛偏着头不让他擦,还贼兮兮地一把将人抱住,“吧唧吧唧”好几口,把所有的泡沫全亲在他脸上。

唐其深也没拒绝,甚至还微微低下头,单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一脸享受地把吻加深。

时洛本就还没彻底清醒,此刻被他搂着吻了那么久,险些缺氧,整个脑袋都是懵懵的,看起来傻兮兮,超不过八岁。

唐其深温热的掌心爱抚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海藻头发,眼神睨着她唇上淡淡的水光瞧了一会儿,才哄人出去吃早餐。

时洛这会儿起床气还没散,又想到吃过饭就得去上那无聊又兀长的大课,怎么都提不起劲儿来,喝粥都是有一口没一口地胡乱敷衍,还赌气似的把他夹到碗里的菜几筷子全丢回给他。

鲜嫩的小青菜夹杂着她碗里一塌糊涂的白粥,看起来不太雅观,也就是她能在唐其深面前这么放肆,向来男人脸上还半点嫌弃都没有,慢条斯理地吃得一干二净。

从小到大,时洛吃剩下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包揽了多少,有些爱意真的无需言语表达,举手投足之间,藏都藏不住。

唐其深无奈地轻摇了摇头,笑里带着点纵容。

时洛被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盯羞了,咬了咬唇,早餐吃起来更加心不在焉,随手舀了几勺唐其深吹到温度正好的汤喝完,又忽然想起方才洗漱的时候,唐其深提的那个跟着爸爸妈妈从乾市来这里参加梁淑仪生日宴的小姑娘。

她是打心底里喜欢和羡慕,明明自己还是个半大点的少女,就莫名开始对未来的婚姻家庭有了憧憬。

时洛咬着勺子出神,傻笑了一会儿,抬眸看向唐其深:“其深哥哥,我们以后也要生个哥哥妹妹,就像傅太太她们一家那样。”

真要说起这事,唐其深倒是没有时洛这么天真:“他们是龙凤胎,几率很小,而且怀双胞胎很辛苦也很危险。”

言外之意,他并不向往任何会让时洛吃苦头的事,即便偶尔看着她迷迷糊糊傻里傻气的样子,会想象若是有女儿,大概也会同她一个样子,可想到这些美好的代价如果是要时洛辛苦怀胎十个月,亲手将她送上手术台,唐其深便立刻打消了念头。

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他只希望时洛能一直无忧无虑。

然而时洛大抵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没尝过苦头,对大多数事都没有深刻的认知,随心所欲得彻底,丝毫没把唐其深的话当回事:“生一次不行就生两次,反正我一定得要个女儿,把我的漂亮脸蛋给传承下去。”

这话要是放到某些论坛,性别互换,评论妥妥破万,恨不得追着你骂出一条街,繁殖癌警告。

曾经她和温雨也聊过这个话题,温雨当时吐槽她的话脱口而出:“你们家是有皇位继承吗?”

话音刚落,温雨瞧了眼面前一身衣服包包的价值加起来能随意在二线城市买套两室一厅的少女,自说自话地喃喃到:“哦,你们家确实有皇位要继承……”

还是两家的皇位。

时洛倒没想得这么复杂,她纯粹是因为喜欢,皇位倒是无所谓,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反驳到:“我有美貌需要继承。”

温雨:“……”

唐其深显然有些后悔早上一时没忍住,提了这个话题,此刻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沉沉的,看起来脾气又冷回去了,可面对时洛,他还是耐着性子:“生小孩子很疼,你自己都还没长大,不许瞎想。”

时洛扁扁嘴,小声嘀咕:“没长大你还每天晚上都要我。”

唐其深唇线微微抿出一个弧度,看起来比方才温和多了。

时洛又喝了口粥,这才抬头,像是铁了心的要提这事,嗓音糯糯的:“我可以疼啊,我不怕疼的。”

唐其深眸光黯了黯,薄唇微启:“不怕疼?”

时洛像是作保证般,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唐其深:“那怎么我随便一使劲,某个人就哭哭啼啼骂我欺负人?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不停掉,一边哭还一边喊疼喊不要了?”

时洛被唐其深说得没声了,脸红得就差没埋进粥碗里。

粥还剩下小半碗,时洛有意无意地把它搅和成稀拉拉的米汤之后,才又抬头:“其深哥哥,其实你也很喜欢女儿吧?”

唐其深当然喜欢,只是舍不得她疼,更别说上手术台,时洛不怕,可他怕。

哪怕在医学已经非常先进的如今,他也仍旧害怕将挚爱的命运交到他人手上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然而此刻时洛明显较起了真,唐其深也知道,她是打心底里喜欢,也不舍得继续将自己的不安强加在她身上。

他随手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动作轻柔地替她把不小心沾到嘴唇上方的粥浆擦干净。

时洛习惯性地仰起头,由着他照顾,曾经她以为自己很独立,自小没妈也能活得很好,可自从赖上了唐其深,似乎大事小事都习惯性依赖他,在一起之后更甚,洗漱擦嘴穿鞋都样样要他来经手,活得过分轻松,只需要喘气和独自美丽。

唐其深细致地替她清理干净,收起纸巾的时候,时洛的小下巴仍旧仰着,样子看起来滑稽里带着娇憨,显得分外稚气。

唐其深默不作声地盯着看了许久,脑海里满是刚刚她问的那句“你也很喜欢女儿吧?”,如果生来像她,那他大概会很喜欢很疼爱。

可家里要是养了两个小公主,怕是能成天鸡飞狗跳,男人想到那副场景,唇角就忍不住微微扬起,时洛见他突然笑了,搞不清楚状况,一双漂亮的小狐狸眼死死盯住他,也没能盯出个所以然来。

“笑什么?”她一脸无辜地问。

唐其深深邃的眼眸睨着她瞧,漆黑的瞳孔里满是她的衬影:“两个女儿我怎么带得过来?”

时洛还没反应过来,见他又笑了笑,才恍然大悟,面含羞意又佯装恼怒地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才忍不住弯起唇角偷着笑。

唐其深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时洛的课已经没几分钟了,他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傻笑,起身径直往书房走,替她把翻得乱七八糟的背包收拾清楚,笔记本和打印的资料一并带齐,还不忘按照时洛的习惯,放点她一贯喜欢吃的小零食进去。

男人单手拎着那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背包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时洛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明明是她要赶着上早课,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没被点到名,就习惯性拖延。

唐其深从她身后经过,拿着一双从衣帽间带过来的白色短袜在她身边停下。

时洛偏过头瞧了他一眼,看见手上的东西,相当自觉地从餐桌下伸出大长腿来,脚丫子抬得高高的,直直放到唐其深手心里,由着他替自己把袜子穿好。

“走了,去学校,生女儿之前先把课给上完。十八岁的小女孩,天天乱想什么?”唐其深牵着时洛的手往外带,总有种带闺女上托儿所的既视感。

然而比起八字还没一撇的闺女,身边这个小女友甚至更加过分。

车子越临近教学楼,她的整张脸就越丧,后来还开始胡言乱语:“不上学了,唐其深,我们回家生孩子,你想要几次就要几次。”

唐其深哪能听信她的鬼话,每回不是哭鼻子就是控诉他欺负人,面上装出来的嚣张是骨子里的娇气所比拟不了的。

最后终于将时洛送到了教室外,可看着她一副英勇就义的可怜样,就莫名于心不忍。

上个课都能被她演出一场苦情大戏,偏偏唐其深还真就吃她这一套,见她从后面猫着身子悄悄进去,连他帮忙拎在手上的书包都忘了拿,索性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后排,坐到了她边上。

时洛才刚刚坐定,偏过头便看到他坐在身边,刚刚在车上差点又睡过去的眼睛原本还带着朦胧,这一下瞬间睁大,眼里满是惊讶。

少女压着嗓,用气音悄悄问:“你怎么进来了?”

唐其深倒是没像她这般小心翼翼,漫不经心地将背包递给她,才淡淡到:“陪你上课,不是说无聊不想上?”

下一秒,时洛脸上就绽放起了上这堂课以来,最灿烂的一次微笑。

小姑娘高兴又得意地舔舔唇,笑得满脸讨好,嫩生生的双手攀上唐其深手臂,一把抱住用脸颊蹭了蹭:“你最好了。”

唐其深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早已被微微扬起的唇角出卖。

然而不得寸进尺就不是时洛的做派。

这堂课的老师要求高,不仅要点名,还要求所有学生下课都得把当天的课堂笔记上交,时洛性子懒懒散散,写字也不快,以前高中的时候都因为偷懒,鲜少做笔记,缺什么就直接找唐其深要,反正他会根据她的水平给她整理出一份最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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