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苦相诉(2/4)

握在手上,沈南宝才闻到那雾中掺杂的清香,再低头看看杯中,悬空竖立的芽尖儿,徐徐下沉,摇一摇,像银刀直立猛地蹦上来,露出肥壮匀齐的君山银针形容儿。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往日在家中只有喝高碎的份儿,什么时候喝过这般嫩尖的茶片?

更何况莳才发生了这事,他们就是不迁怒她,那也该当扫了她出门不是。

‘扫地出门’四个字,跟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让她蓦地怔住,手中的茶汤跟着一晃一颤,那映在其中的秀面就这么支离破碎了。

风月见她讷讷盯着茶杯,凑过身来问:“怎得了?”

这句话落,沈南宝抬起头,那双眼迎着她括下来的影显得晶莹且鲜异,“我睡了多久了?这里是哪儿?”

风月唇抿成一线,指尖触着杯壁的往她嘴边推了推,“姐儿您嗓子不烧得慌么?还是先喝一口罢!”

沈南宝嘴放在杯沿嗫嚅着,“我睡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觉起来……都不在荣月轩了?这是哪儿?”

风月讪讪牵了嘴角,很快就拗出一副惋惜的神态,“姐儿您这一病,病得那叫个天昏地暗,倒真真是可惜了,您可是没瞧见一摞监察御史从甬道进来的架势,撂那些个下人跟撂稻草一般的,那赫赫威严就是目空一切的老太太他们也都跟淋了雨的蛤蟆,各个瞠在那儿不敢造次!”

说到末兀自笑了起来,荡在宽阔的屋子里隐约听到点回声。

沈南宝便愈发奇怪了,“监察御史?御史台?爹……他下御史台了?”

风月点点头,眼睫一眨,眨出一抹讥诮快意的况味,“可不,沈老爷勾连外族,下御史台,都还是官家仁慈,而且不止沈老爷,还有夫人!哦,现在不该这么称呼了,应该叫罪妇彭氏,她啊,本来是该五马分尸的,可官家念在彭祭酒曾从龙有功,遂赐了她白绫,一索子挂了梁缢死了去!”

床上的沈南宝有些呆,大抵是被这些变故闹得有些醒不过来神,风月很自然地宽慰她,“小的是不懂方官那什么一套拳头理论,不过姐儿不必为此伤情,他们这都是自作自受,跟姐儿您半点干系都没有!”

沈南宝没应她,沉然地喝了茶,茶水清冽,入喉之后还回了一点甘,抚平了舌尖上所有的燥意,她顺势咳唾了一声,又是一记幽深的眼神望向风月。

“你顾左右而言它要多久?”

风月骇然,“姐儿……”

沈南宝听着她的嗫嚅,腕子一转,将杯子转到她的手上,沉沉一放,“你告诉我,这里是哪儿!”

风月握住杯,噤住了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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