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尾辫女孩（2/3）

他果然是这个学校最底层的人啊。社会以为学校是一个纯洁天真的地方，其实学校才是最险恶的地方。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公立学校，这个年龄的学生都拼命地表现自己，各种指标都成了自己和别人的比较标准。谁的成绩好，谁的人缘更好，谁的社团更有名，谁的穿着打扮最好看。楚业感觉自己总是在同龄人的最边缘游走，即使自己极力去迎合别人，还是没法进到那些受欢迎的圈子里。偏偏他又是一个脸皮很厚的人，总是像阿q一样自我安慰，于是他总是装作一副很成熟，很复杂，其他人都很幼稚，不跟我玩我自己玩的样子。楚业的孤独没有人看见，所以他感觉自己很强大，但是如果有个观察者之后，无限可能的状态就坍缩了。

楚业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愚蠢高中生，搞不好以后也只是一个庸俗颓废的中年男人。但是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好像又不是特别愚蠢了。

只有屈潇潇，让楚业感觉自己学生生涯没有白过。屈潇潇很漂亮，个子很高挑，人很精神，束着翘得很高的马尾辫。她的头发很黑很亮，楚业形容不出像什么，大概像……刚开瓶的碳素墨水。

楚业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种废柴会喜欢屈潇潇这种运动型的女生。可能是某种心理学上的缺失导致过度补偿的需求吧。

但楚业知道屈潇潇跟他太遥远了，当然，不只是他们座位之间的距离。屈潇潇的成绩一直是全年级第一，而且家境很好，各种钢琴十级，小提琴十级，一堆的荣誉光环。而且她还同时担任学校的女排队长和女篮队长。

这么优秀的，仿佛励志小说中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楚业的生活当中呢？楚业只能判断为她是一片风景，好看而遥不可及。但是即使是风景，也要厚着脸皮看个够，用双眼拍下无数张照片，为了多年以后还能清晰得回忆起来。

他的发呆常常也是因为屈潇潇。他注意到屈潇潇也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好像周围的所有事情都跟她无关。教室里的什么动静，比如上课时的哗众取宠，下课有人打闹追逐，即使全班人都会转头去看，屈潇潇也不会看。

楚业想着，会不会什么时候屈潇潇突然转过头来，也看着他，然后说一句，看什么看，傻叉。

楚业幻想过他跟屈潇潇搭讪的各种契机，包括屈潇潇在学校被校园恶霸围住，自己去英雄救美。或者在大街上，一辆面包车突然把自己拖进去，上车发现屈潇潇也被绑架了。但是仔细想象，屈潇潇好像是空手道黑带，她的身手肯定比自己好，英雄救美的剧情根本展开不了啊。

按理说这样优秀的女生应该成为学校的社交名媛，众星捧月的交际花，老师喜欢，女生拉拢，男生围着她打转。但是屈潇潇却是一个相当冷漠的人。她很少说话，甚至很少笑，对什么都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屈潇潇没有朋友，这点倒是跟楚业很像，但楚业这次却没有厚着脸皮联想屈潇潇和自己的相似性，楚业不傻，他知道人家那是不屑，自己这是不行。

他知道很多男生都追求过屈潇潇，包括四班的于高阳，那个让全校女生疯狂的校园明星。但是屈潇潇却拒绝了，并不是孤傲，也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就像她对所有的事情一样。楚业很好奇屈潇潇到底会对什么感兴趣。恐怕她喜欢的只有完美无瑕的优秀男人，要不就是外星人，或者来自未来的人之类的猎奇角色。

下课了男生之间会聊各种没心没肺的话题，其中总是不乏猥琐的话题。他们评论全校的女生，不管是她们的身体还是衣服构造。楚业很容易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但是他们很少甚至从来不聊屈潇潇，每次谈到她的时候大家都会很默契的转移话题。可能有很多男生暗恋着她，对她抱有某种期待，觉得如果谈论她是对她的一种亵渎，或者害怕泄露了对她的暗恋。然而越是这样，屈潇潇在楚业心目中的形像越发的神秘，他几乎不知道她的任何事，这种神秘感像挠痒痒一样，让他心痒难耐。

楚业倒是有唯一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叫尹亮，跟楚业从小就楼上楼下住的很近。尹亮完全相当于楚业的相反面，阳光，活泼，自来熟，很有亲和力，人畜无害的单纯好学生。人长得又帅，又打得一手好球。尹亮打球的时候，总有女生在旁边围观，还嘻嘻哈哈地娇笑。楚业倒是觉得尹亮和屈潇潇挺配的，可惜尹亮看起来就是个神经大条的篮球少年，好像只会学习和打球。

“我也没有女朋友啊。”尹亮曾经跟楚业说过，“不过我没关系，既然没有就专注于学习吧，因为我想要好好学习，考好大学，这样才不白费自己的孤独青春，上了大学再好好找女朋友。”

楚业一点不喜欢运动，他跟尹亮的共同爱好就是电子游戏。小时候他们关系很好，他还记得自己天天去尹亮家里去蹭尹亮家的游戏机玩，尹亮的妈妈对他也特别好。

但是后来，他们差距越来越大了，尹亮就像一个正常的高中生，变得又高又帅，成绩很好，兴趣广泛，偶尔玩玩游戏，但游戏已经不是他的全部了。而楚业，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尹亮很轻松就考上了这所高中，在高中也很努力。而楚业却是挤破脑袋才勉强进来。现在才高二，但是高考的压力已经全部早早地笼罩了楚业的头上，楚业妈很是着急，天天旁敲侧击让他去上补习班。爸爸看似淡定，也偶尔给他扇耳旁风，说人家尹亮学习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让人放心。尹亮是真正地在享受学生生涯，而楚业却开始接受并且习惯枯燥乏味的生活。他在接受平庸之前还会做过一些努力，但是最后发现是徒劳，只好把自己无可奈何地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就在楚业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看见屈潇潇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