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九(4/5)

随便。卓燕挥手。反正我人在青龙谷,本就是鱼在殂上。我不第一个试,难道还能让苏扶风,让小白霜先试么!

你明白便好。拓跋孤道。寒热交迸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你要有所准备。

那总也比没完没了的发作好。卓燕已觅了一处坐下。喏。反正死活交入你手亦不是头一遭了。

拓跋孤令他褪去上衣。不再言语,双指骈如戟,自他背心穴道一揉,一股热劲顿时涌入,似在寻找合适的位置开始流动。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卓燕在许久以后说起,仍是要用“有生以来第二难受的一段时间”来形容,仅次于当年身中心脉五针之时。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要感激那心脉五针。因为自那以后,这世界上大部分酷刑应该都不能让我如何了——当然也包括那漫长的三个时辰。”他这样说。

不过若非心脉五针,这三个时辰原本不会难熬得这么厉害。寒热交迸之感虽然极是难以形容,但他心中有所准备,却不料他感觉这驱毒之功行将结束之时,拓跋孤掌上用力,又一股巨劲传了过来。

他心下大骇,张口呼道,教主,这……

话语未竟。劲力已从后心涌入,砰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被封死的心脉五穴所织就的大网之上。

他只觉拓跋孤单掌以此巨力抵住他后心,另一手的手指忽然连续解开了自己受封已久的五处大穴。他一时之间也大惧起来,喊道,我恐承受不住,不若……

再难受也要受着——若有何异状,此刻我还可运力替你挡着。拓跋孤喝道。你且自己运功试试。

卓燕觉出此刻拓跋孤的内力与自己的正绵延不绝地汇在一处,略微安心下来,欲待运功,却觉心脉之间极度陌生的血气汹涌地流动起来,好似要将整个胸膛炸开。他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只听拓跋孤道,不要紧张,调匀呼吸。他竭力深吸一口气,听拓跋孤又道,现在吐气。便又呼出。如此反复数次,浑身大汗仍是浆涌,从胸口向四肢散发出来的冲撞之力是从未感受过的。

我接下来会慢慢收力。拓跋孤道。你最好赶快运功,将心脉之沸血控制住——最终你自己的心脉,亦只能自己控制。

卓燕苦笑道,我哪晓得你会一口气解去五处穴道——二十多年的血气一朝放出,你是要我的命罢。

以你的修为,不会连这个也做不到的。

那也要看看我受伤未愈……

就是因为你受伤未愈,才非如此不可。心脉封住,你全身供血便不及常人,这么重的伤,你要恢复到何年何月!适才我已驱解了你体内冰瘴之毒,你大可放心运功了。

卓燕话虽如此说,却当然早在暗运功力,只觉随着心脉的流动,劲力运行也再无阻滞,变得极快。他竭力适应了一忽儿,蓦地发现身后,拓跋孤的掌力不知何时已撤去。

他未敢便动,反而呼救道,你这便不管了么?若我——若我一松力,岂非……岂非要被沸血裂身而出!

自己想办法。拓跋孤却偏偏把话说得很风凉。

卓燕已没了办法。他只得又深呼吸了一口,再一口,直到不知呼吸了几口,他才感觉周身的燥热有那么一点消退了。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心脏的跳动仍很剧烈,但已不那么快;冲至头顶的血也渐渐退了下来,散入四肢百骸之中。他以极慢极慢的速度一点点地收去功力,松弛下来的一瞬间,他忽地觉出自己正沐浴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之中——再没有那熟悉的的郁滞,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一般地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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