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1/3)

倒天梯上,有异力笼罩,倒天梯无法被隔绝,却也不必隔绝。据闻自有以来,只有郗沉岸通过此道进入过无底洞中,见过其中景象。

女须双目幽邃,眼底欲燃:“我欲闯倒天梯。”

……

“……入幽冥,本身就是目的。”辟动地说道。

幽冥是切实存在的,却又是本质虚存的,它不是一个空间、一处密地,若强之为名,或可称之为一种境地。故而,虽然黄泉两岸就是幽冥,幽冥却能见不能触。幽冥当中没有距离,唯有黄泉为引。幽冥虽在,却无法“进入”。通常所谓的进入幽冥当中,不过是在黄泉之上,这些黄泉客栈,也只能建立在黄泉之上。

若要真正进入幽冥,就要使幽冥诞生出“距离”,诞生出“空间”,从其极广大却又极微茫,笼罩了整个世界,也细微到每一个角落的“境地”中脱离出来,化作一个切实地方。

当“入幽冥”这件事开始进行之后,不必再做其他事,就已经是在颠倒幽冥了。

可是,颠倒幽冥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些人要使幽冥由虚转实,自身便会由实转虚,影响是相互的。辟动地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正是因为多次入幽冥的缘故。

犀角通幽,他天生便具有能通幽冥的神通。辟动地在进入黄泉客栈之后,就觉察到了这里的问题,想要离开。但客栈掌柜看上了他所具有的这一神通,强行将他留下,驱使他带着一波又一波欠住宿费的修士入幽冥。

黄泉客栈似乎给予了身受天人五衰却又不想化身怪异的修士们一个选择,但这最终的结果,并不会比化身怪异好多少。

一座黄泉客栈,便似一根钉在黄泉之上的钉,以其为根,撒出无数越陷越深的修士为它在周围开辟新地。怪异如鞭子,止衰为饵,浑沌便凭着这两者,将世间修士化作他所奴役的牛马。

等到九座客栈客栈都钉住了九道黄泉之后,黄泉不流,阴阳逆乱,幽冥颠倒。至于浑沌,他亲不亲身入幽冥已经没有必要了。幽冥颠倒之后,他自可取来。

九道黄泉,五座客栈。李泉抬了抬眼,现余四座。

社土之力已贯通此道黄泉,李泉广袖一扫,交叠于此的阴阳两世便分离开来,四周彻底化为黄泉景象,唯余一条通往凡尘的小路。

白青崖心中了悟,这是告诉他该离开了。可是辟动地的情况只是止住了恶化,却并没有解决,他心中却一急,求问道:“这位……前辈,请问辟动地现在的情况,有没有恢复的方法?”

“他既逆了幽冥,便沾染了扰乱幽冥的因果。”李泉伸手对着辟动地的前腿一拍。

辟动地有所悟,垂头屈膝。他身上的因果不了,便无法恢复正常,若要了因果,还在幽冥中。

李泉旋身落在黑犀坚润如玉的脊背上,对白青崖道:“你若有心,便去隋地看看吧。”他拍了拍辟动地的脊背。

辟动地对白青崖嗡鸣了一声,转头踏入黄泉之中,通往下一处目的所在。

白青崖遥遥目送,直到坐在黑犀上的抱琴修士消失在黄泉远处,才回过头沿着小路返回凡尘,贯通阴阳的小路在他身后倚步消散。

隋地吗?

第137章

隋王宫中。铁木案上,土蝼皮纸铺开,四座墨黄相间质润如蜡的角制镇纸压住四角,平展开一张广阔的地图。

隋王应不负站在桌案后,金冠束发、王袍威重,一双杏目崭然,寸寸磨过整张地图。

土蝼皮质细润坚韧,利刃难伤、水火不侵,可以存千年而墨色不枯、皮色不暗。不过这张地图的年岁还不到千年,这是七百余年前,殷一统天下后绘制的。绘制之后,便再也没有改变过。

大殷位于中部偏西,其西北接于闵,西南接于冀,东南接于梁,而东北接于隋,隋梁之外,相隔于卢。

隋、梁、卢三国,以大青山脉与淮水为天险相隔。

大劫起后,冀从于殷、闵附于炎君、卢国托庇于神庭,梁国已乱,才登位没多久的梁王胥桓不知所踪,现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中,幸而之前国中乱象已被平复,诸多邪派不存,其他胥氏血脉虽有蠢蠢欲动之心,但一方面胥桓此前雷霆手段余威犹在,另一方面玄清教的突然覆灭也会给这些发热的头脑泼上些冷水,梁国的大臣们依律而行,暂且也还撑得住。

想到这里,应不负也不由心中暗叹。梁王胥桓是个大才,他走的道路与自己截然不同,应不负是凭依王气,借武英殿与勇胜塔,集权于己身,镇住隋国的将乱之相,这是隋国当时的情况与她身为女子之身而共同导致的结果,凡俗多轻视于女子,若无大权在握震慑人心,诸般无礼的质疑会拖慢政令的上下通行,阴奉阳违者将不计其数。唯有集权于己身,她才能最快地将隋国当时的烂摊子给接下来。但这般结果导致的就是,隋地缺不了她,若她不再,则必须要选好继任者,否则无人能够以王气辖制武英殿与勇胜塔,隋国必将大乱。

阿鹿是应不负别无选择的结果。阿鹿虽然聪慧,却没有成为一国君主的心,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刚开始的时候,不也是没想做这个隋王吗?隋不像梁,血脉单薄,阿鹿是个意外,她出身的不光彩,父亲当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而且正意气风发,值身强力壮之年,认为应氏数代单传的结果将从自己这里打破,便不想要认她。应不负——她那时还叫应长安,应长安就把阿鹿接到自己身边养大。

不想后来接连意外,如今应氏五服之内,只有她们两个了。梁国现在境内因为胥氏血脉众多而蠢蠢欲动的情况,倒让她有点心情复杂的羡慕。

此前别初年只掌控了她,便为隋国惹下巨大的乱子,这同样是她集权于己身的结果。若为如今的梁地,有胥桓立下的律条在,便不可能轻易乱来。若非这些细致广博的律条在,如今梁国便不可能在失其君主已久的情况下仍暂未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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