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凶我(1/2)

那些年,南城的香樟树还没有生长成如今一样的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初见陆礼安的时候,是个夏天,太阳很烈。

耳边,乒乒乓乓。

朱盏正和周肆杀得酣畅淋漓,陆礼安站在树下看了她很久很久,终于红着脸走上前来,对她说:“你们玩这个,可以教我么?”

朱盏眨巴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礼安看了很久。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他的皮肤比牛奶还白,眼睛比夜空还要深邃,嘴唇红润,眉清目秀,穿着一件小衬衣,腰背挺拔笔直。

相比之下,对面的周肆穿着一件破洞背心,脸黑黢黢的,鼻子上还挂着两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牛鼻涕。

豆蔻年华的朱盏,在遇到陆礼安的那一瞬间,点亮了辨别世间美丑的鉴赏技能。

那天下午,她和周肆俩人,教陆礼安打乒乓,传授他最基本的技能和比赛规则,带他入坑。

后来才得知,陆礼安并非南城人,他只是跟随父母来这小城水乡旅游度假,母亲是画家,过来写生,小住几月。

他来自鹿州省城,是真正的城里人。他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都不一样,他爱干净,衣服总是穿得规规整整。性格温和,格外懂礼貌,而且从来不说脏话。

朱盏几乎是在见他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再接触,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说话聊天的风趣,喜欢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那时候,他们三人几乎每天混在一起打乒乓,令朱盏惊讶的是,陆礼安进展飞速,最后几天已经能够随意吊打学乒乓快半年的周肆。

前后,不过小半月时间。

他的天赋似乎与生俱来。

后来,陆礼安随父母离开了南城,但是一年之后,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不是来旅游,而是拜师学艺,拜的师傅就是前乒乓世界冠军,现在南城乒乓俱乐部的王牌教练李斋鸿。

从此以后,陆礼安走上了专业的乒乓选手之路。

他在十四岁进入了省队,现在已经是省队的头号种子选手,国内国外拿过大小奖杯无数,据说很快就要被保送到国家队进行训练。

陆礼安在南城集训的那段时间,他和朱盏的友谊飞速发展,教练教给他的知识和技能,他都原封不动地全部教给朱盏,每天黄昏的自由时间,他都和她一起练球,可以说,两个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超越了所有人。

不管陆礼安实力和水平如何提升,他总喜欢把朱盏称为小师傅,没忘当年是朱盏手把手教他乒乓,带他入坑。

朱盏是一个很耿直的女孩,她毫无保留地向沈昂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想摸清陆礼安的套路,跟我练练也许有帮助。”

她拿着球拍,如是对沈昂道:“不过陆礼安已经离开两年了,这两年他到底进步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我的水平很一般,但我会尽力帮你的。”

她话音未落,猝不及防的一声重响传来,球拍被沈昂重重掷到了球桌上,他脸色低沉得可怕。

“谁告诉你,我选你是因为陆礼安。”

他看起来好生气,朱盏心说,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那是为什么选我?”

沈昂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臀部:“因为你打球可爱行不行!”

朱盏:......

跟她打过球的人都说她是他们遇到最狰狞的对手,有时候太激动,五官都会扭曲。

哪里...可爱了?

就死不承认吧。

“我沈昂再不济,还不需要一个菜鸟指导怎么打败陆礼安。”

“哦。”朱盏捡起桌上的球拍,回头淡淡地扫了沈昂一眼:“打扰。”

她将球拍放进书包里,朝着训练室大门走去。

“喂!”

沈昂喊了她一声,可是朱盏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去哪?”

朱盏头也没回,伸手拉开大门:“你刚刚凶我了。”

......

沈昂愣了愣,想起她跟他的约法三章。

还真的要生气啊?

见她要走,沈昂踟蹰了一下,终于还是追了上去,在门边拉住了她的手腕,连拉带扯把她重新拽回桌边。

“老子怕你了,道歉行不行?”

朱盏闷着不理他。

“我不是在凶你啊。”沈昂有些谎,笨拙地跟她商量:“那我以后说话小声点。”

“沈昂。”朱盏抬头看向他,目光很沉,他张扬跋扈的名字从她的嘴里捻出来,也不由得带上了某种认真的味道。

听她浓浓的鼻音唤他的名字,沈昂心里感觉痒痒的。

“你喜欢乒乓吗?”

他抱手,目光闪躲:“怎么问这个?”

朱盏看着安安静静横躺在桌面的胶粒球拍。

“如果很喜欢的话,怎么会动不动就撂球拍呢。”

沈昂蹙眉,不解。

她的脸色很温柔,声音平静:“我从小就很喜欢乒乓,特别特别喜欢,所以死也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沈昂的心莫名紧了紧。

不过他立刻移开目光看向窗边,不耐地说道:“我没这么多讲究。”

他是沈昂,百无禁忌。

但是朱盏刚刚那句话,他听进心里去了。

“死都不会扔掉手里的球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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