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朕分不清啊(2/2)

到底是六年的养育之恩,母子关系也是随着他移位东宫开始疏远。

当冯保从东厂回来时。

朱翊钧已经面色如常的在祭坛上修炼了。

大明改天换日的事,随着四通八达的驿站和运河抵达四海八荒。

冯保脚下都带着风:“皇爷,有喜事!”

“各地的贺表和海外番国的朝贡使节,都已经在路上了。”

“还有,定国公徐文壁祭祀天寿山归来,为陛下献上贺表。”

此人是大明朝出了名的大祭司,三大国公里,就属此人可堪大用。

尤其是此人还兼任着京营戎政总督,手里操持着京营的兵权大印。

无论如何,都是皇帝必须要拉拢和重视的存在。

朱翊钧一边垂首听着冯保的消息,一边默默点头。

最后,朱翊钧皱眉问道:“那么宣大总督王崇古和顺义王呢?”

报喜不报忧,亦或者是试图蒙蔽圣听。

朱翊钧对冯保不由得有几分审视。

晋党既然已经俯首,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冯保笑容随之一敛:“老奴蠢笨,这就去下令。”

太监们的做事态度,总是顺着皇帝的态度而改变。

上面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朱翊钧收拢袖袍,捻起念珠,闭目盘坐于白玉坛上。

金色的藻井下烨然若神人。

但就在紫禁城外,张四维的文会气氛极为热烈。

大明的士大夫以投献皇帝为耻。

在隆庆一朝,他们在朱载坖身上刷足了所谓的士林风骨。

张四维将自己包装成受害者,一个据理力争的义士。

危险的言论就在宾酬交错,流觞曲水的时候,被传播出去。

他们谈论时局不顺,谈论北地的军事管制,谈论南方又加了多少税。

讨论朝野,士隐,君臣,讨论经世济民。

最后,所有的错处都被归咎于朝廷,归咎于陈腐的政治制度。

张四维一个眼神,等待多时的主角上场。

来自心学的江右王门学派的儒生,出身于徐阶所在的松江府华亭县。

可谓是根红苗正的江右心学正统。

只听此人振臂一呼,登上高台:“诸位,国朝之内有大奸啊!”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今日,我死不足惜,只是有一句话要替天下人问上一问。”

“所谓的混沌入侵是否为真?”

嘉靖四十五年,皇帝白日飞升的壮举深深的刺激到所有人。

但时至今日,没有一个人能像嘉靖一般。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混沌入侵都是被编制的谎言。

是那个自诩为道尊的嘉靖皇帝,为了独占至高天的福音而编纂的弥天大谎!

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帝位的正统性提出质疑。

会场上的气氛几近于终年不化的冰块。

来自江宁的焦竑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苦也。

怎么就掺和到这种事情里了?

而台上那人还在喋喋不休。

帝国虽然硝烟四起摇摇欲坠,但是依旧屹立不倒。

张四维笑的愈发热切,在寂静中,掷出了手中的玉杯。

“咚!”

“拿下此人!”

与此同时。

“开门,快开门!”

东厂的提刑千户接到消息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下。

他将体内的灵能催发到极致,登上冯保的私宅拜访。

冯保正乐呵呵的躺在胡床上,揽着西洋来的魅魔,听着南直隶的戏班子唱戏。

陶瓷般的皮肤披着丝绸的薄纱,论起审美和玩乐,冯公走在世界前列。

要知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啊。

但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冯保瞥见满头大汗的提刑千户,顿感不妙。

这千户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一见面就跪下,开口便喊:“干爹,外边出大事了!”

“那张四维的文会上有人散播谣言。”

“他们说,说是世宗爷爷布下了弥天大谎,说什么天尊赐福,现如今已经群情激奋,质疑混沌入侵的谣言传的到处都是,还说要去敲登闻鼓!要去伏阙!”

冯保接到东厂提刑千户的汇报,笑容当时便凝结在脸上。

“好儿子,你再说一遍?咱家可告诉你,有些话不能乱说。”

提刑千户脑袋磕在冰凉的石砖上,石阶当场裂开:“干爹,儿子胆子小,但也知道轻重,这种大事绝不敢胡为!”

冯保捏着手中价值连城的玉如意,晶莹剔透的玉石和灵能的光辉水乳交融,照的众人面色发白。

美艳的魅魔头颅当场炸开,冯保收回鲜血淋漓的手掌,恨恨说道:“欺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