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奶盐(1/3)

她靠过来要抱,贺司屿本能就张开手臂拥住了她,她外面是羊绒外套,绒面细腻,质感柔软,抱在怀里很舒服。

当时他的领带马甲和西服都还躺在沙发,身上只有一件衬衫,领子的纽扣松着两颗,她呼吸从他领口落进去,说,贺司屿你凶我。

听着有些可怜,又接近撒娇。

有种在外面受委屈了,回来向他告状,先哭唧唧地告诉他有人欺负她,要他帮她收拾,一问是谁,她再指控说就是你的感觉。

“吓到了?”贺司屿语气更柔。

苏稚杳隔着衬衫蹭他,轻“嗯”了声,故意拖长尾音,强调自己的委屈。

“不是要凶你。”

贺司屿不知从何解释起,只这样说,但身前的姑娘不吭声了。

他那声滚出去显然吓了她一大跳,不知道是因为外面冷风吹的,还是被他吼到的缘故,那一瞬她僵在原地,面色微微发白,眼睛里除了惊诧还有恐惧。

平常她肯定叽叽喳喳怪罪他,现在突然没声,像是不敢说话。

贺司屿气息深了,掌心轻轻按住她的脑袋在自己身前,眼睫敛下去,声音变得低哑:“杳杳,别怕我。”

他的语气,好像很害怕失去她,苏稚杳感觉到他的受伤,心脏狠狠抽得一疼来时,她就问过徐界来龙去脉。

现在他又将人后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给她。

苏稚杳摇了摇头,从他怀里抬起脸:“谁这么坏惹你生气了,我要去骂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惹你生气。”

她表情娇蛮,言辞带着占有欲。

贺司屿呼吸放慢,因她的回应心里不安渐褪,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笑:“你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生气。”

苏稚杳眉眼弯起,朝他露出笑脸。

她突然踮起脚,白皙的手落到他头顶,揉了几下他的短发。

贺司屿站着没动,任她弄乱自己的头发,只嘴上含笑问了句:“做什么呢?”

苏稚杳歪了下头,眼神纯真:“哄你呀。”

贺司屿看她的目光变得深刻。

他的过去是没有光的,亲眼目睹父亲被害,母亲受刺激心理受创,患上斯德哥尔摩,成了仇人的枕边人,从他幼时割腕被救回来,躺在苍凉的白色病房,模模糊糊睁眼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自己过完这冷血的一生。

尽管周家弥补了部分他失去的亲情。

但经历得太深,他有了极端的思想,觉得自己不需要爱,所以不缺爱。

现在他忽然强烈地感受到,被人偏爱的感觉爱情和亲情还是不太一样,原来不是不需要,只是过去没有人爱他。

苏稚杳拉他到沙发,捡起领带,绕到他脖子上,手法有些笨拙地给他系,念叨着:“贺司屿你是小孩子吗?衣服都不好好穿,还是冬天,就算办公室里有暖气也不能只穿一件衬衫啊,这么薄…”

话音忽止,腰被用力勾过去,苏稚杳冷不防撞进男人怀里,陷入懵神。

脸压在他心口,他一只胳膊横在她腰上,另一只搂住她背,抱得很紧,紧得她快透不过气。

@贺司屿脸埋进她发间,彻底卸下了先前那股冷硬的劲,不再掩饰那份无力,声音虚哑地问她:“徐界叫你来的?”

苏稚杳越听越难过。

她认识的贺司屿不是这样子的。

“嗯。”她应声,双手覆到他背上,回抱住了他,又说:“但我自己也想来,看不见你,午饭都没胃口。

贺司屿轻笑,脸在她颈窝陷得更深。

那一刻,苏稚杳莫名感觉他这黏人的劲儿,特别像一只找到了归属的大狗狗。

她就也凭空生出几分主人的心情,宠溺地摸摸颈侧他的脑袋,他不太爱用发胶之类的定型产品,头发是软的,摸着舒服,她就多摸了两下。

过了会儿,苏稚杳才言归正传,怕触动到他情绪,很小声地问:“她走了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静默几秒,贺司屿还是回答了她:“在酒店,等航班回美国。”

苏稚杳安静下来。

忽地,她轻声说道:“贺司屿最心软了。"

贺司屿有片刻停顿,随后不由低笑出声,只有说他手段狠毒,没心没肺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心软。

“是么?”他可有可无问了句。

苏稚杳慢慢说道:“嗯,否则你为什么还不公开事情的真相?是因为你妈妈有心理疾病,你做不到真的狠她,还有那个叫贺星野的弟弟,你也觉得他是无辜的,对吗?”

对吗?

他也这样问自己。

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念着这份生育的恩情,再三退让,所有事情发生前,他也感受过几年母爱,尽管曾经年纪小,但他始终记得,以至于如今母子情分渐行渐远,他也难狠下心。

或许还是因为有期待。

血缘是很奇妙的,它牵引着两个灵魂,投射进永不消逝的感情,他已经没有了父亲,潜意识里终究是在期待,哪天母亲能够心理正常。

但回应给他的,是母亲用刀一片片亲手剐下他的肉,去喂养另一个孩子。

贺司屿沉默不语。

“贺司屿,你是人,不是谁的所有物,不想答应就不答应,没关系的。”

苏稚杳偏过头,唇就在他耳旁,声音很柔,开解他:“生病不是她伤害你的理由。”

贺司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哄着,她拿着药,清理他腐烂几十年的伤口。

那事他心里的确过不去,可她一出现,他忽然又觉得一切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半晌,他只问:“你介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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