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2/2)

他只知道陆重行走在宫中,却从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同时又暗地里照顾他,又是为什么,居然到了云殷的麾下。

重逢的喜悦催生出好奇,好在这次他问对了人。

这一晚,德全跟他讲了许多。

他知道了陆重原本跟着的是原司礼监掌印闻子璋,且认了他做干爹。

闻子璋为人阴毒,却权势滔天。陆重花了几年的时间,终于博取了他的信任。闻子璋做梦也没想到,他最信任的、甚至以为会为他养老送终的干儿子,最终会背叛他。

陆重投靠了云殷。

他成了云氏在宫中最隐秘的那颗棋子。

一直到潜龙殿一夜,这颗棋子才真正发挥了作用。

李昭漪听得几乎入神。

饶是德全尽力描画,他也听出了其中的艰险,只是……

他道:“所以,师父为什么又要投靠云殷?”

德全只道“陛下,陆掌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只是多的,他却不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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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李昭漪睡得很好。

和陆重的重逢让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终于暂时安定下来。

少有的,他一夜无梦。

他本想在第二日继续再问问德全一些陆重过往的细节,只是刚下了朝,宫人就通报,说云殷来了。

李昭漪只得换了衣服,去了前殿。

云殷一身朝服。

他今日在朝堂之上怼了好几个人,其中以户部尚书骆沉山尤甚。

李昭漪这两天虽没见云殷,但一直在跟着顾清岱上课,对于最近的朝事也略有耳闻。

西南旱灾,朝廷拨了赈灾粮。只是仍有流民暴动。粮发了,百姓却仍旧饿得找不着吃的,很显然是有地方出了问题。

户部首当其冲,但锅却不止是户部。

拔出萝卜带出泥,燕朝世家彼此沾亲带故,早已是同气连枝的大树。

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

要不要查,该不该查,怎么查。

都是问题。

李昭漪听顾清岱讲课,字里行间隐隐透出徐徐图之的意思,但实际行事,云殷却远不是那么回事。

平日里弹劾他,他一笑置之。

但关键时刻,他的手段狠戾决绝,满朝文武一时竟无一人敢出声质疑。

顾清岱没有多说,但李昭漪看得出他眉宇间的隐忧。只是今日见云殷,对方却神色如常。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玩李昭漪桌子上摆着的拨浪鼓。

李昭漪一见那个拨浪鼓,脑子就一紧。

他冲过去,拨浪鼓被云殷举高,李昭漪涨红了脸:

“……你别动。”

“原来陛下最喜欢的是这个。”云殷笑吟吟的,“怎么当时不说呢。”

他轻声道:“害羞么?”

李昭漪闷闷地说:“不喜欢。”

云殷问他:“真不喜欢?”

拨浪鼓的一角戳一戳李昭漪皱成包子的脸。

李昭漪瞪他。

云殷看他,若有所思:“陛下还真是越来越不怕臣了。”

他把拨浪鼓还给李昭漪。

李昭漪接过去,想看一下拨浪鼓有没有被弄坏,又不敢表现出珍视让云殷笑话。他站在原地犹豫,云殷看他认真地烦恼的样子,眸色渐深。

他原先以为只是一时冲动。

出于漂亮得炫目的色相,出于那点全身心的依赖。

云殷年少离家,于京中那几年,身边被通过各种方式送来的男男女女不断,妩媚的,聪慧的,娇憨灵动的,他从未产生过任何兴趣,怎么来的就怎么打包送走。

他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娶妻生子,也不会产生任何诸如欲望般的情绪。

直至他遇到李昭漪。

时隔数日,那点因时间间隔而沉寂的欲望因李昭漪一个眼神就重新死灰复燃,他发现,无论李昭漪的举动有多平常,在他眼里,都可以用一个词代替。

那就是勾人。

气鼓鼓地说不喜欢,口是心非的样子是勾人。

瞪他的样子是勾人。

珍视他送的东西并爱护的样子……

云殷突然伸出手,触碰到了对方柔软的侧脸颊。

那里沾了一点儿凌乱的发丝。他想替对方整理干净。

只是,在他触碰到李昭漪的那个刹那,李昭漪突然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抬起头。

然后,迅速地躲开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