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只反派(2/2)

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憋住眼泪,凭借着以前学校消防演习的经验,他努力冷静下来,理清现状。

前世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

上一世,他在8岁时因车祸去世,死后转生到这个有着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又一次活到8岁。

而觉醒前世记忆的代价,似乎是遗忘今生的记忆,现在他对于今生的记忆就只余下一些基本认知,因此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生他的名字是“阿尔宾”,并且有着白发红瞳……

记忆整理到这里,阿尔宾一脸懵=口=

好耳熟啊,这不就是海妖姐姐给他剧透的《Fatum》角色吗?

他竟然穿到了漫画书里,成了一名注定早死的角色。

他慌忙张望四周。

失忆、火灾、8岁、孤儿……

糟糕,现在不会就是海妖姐姐剧透里说的那天吧?

——他即将被堪比蟑螂的坏蛋人渣捡走收养,被利用得体无完肤后死在16岁。

想到那两张对比图,又想到海妖姐姐的形容,脑补到一人高的巨型蟑螂窸窸窣窣地爬在自己身上,他瞬间被恶心到汗毛立起,头发都炸毛,整个人都不好了。

噫,太恶心了吧!

哥哥快来——

下意识呼唤那个称呼,他怔松,喉咙一阵酸涩哽咽,眼泪直落。

鼓起脸咬紧牙,阿尔宾对着袖子呼气,化悲愤为动力。

跑!一定要跑!

他很怕痛的,不想变成图片上那样伤痕累累。

只要自己赶紧离开这片区域,跑远点,也许就不会和人渣相遇了。

无论是对大火的恐惧,还是对未来的恐惧,都促使阿尔宾立刻行动起来。

凭借着消防演习的经验,他用被泪水润湿的袖子捂着口鼻,远离火堆,寻找出路。

绕来绕去,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地上有个白色的身影。

咦,这里还有其他被困者?

阿尔宾立刻折返过去。

见到白色长发的男人晕倒在地,繁复的衣着已经被利器划出数道破绽,染上几道血红。

看发色应该不是海妖姐姐说的人渣。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本以为对方的衣服都破破烂烂,人一定也身受重伤,可是凑近了才发现,对方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只是陷入某种奇怪的昏迷之中,所谓的血红就像衣服晕染的图案。

也许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其实是大人们说的时尚?

阿尔宾松口气,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又趴在对方胸膛上听了听。

太好了,还活着!

望着周围随风吹拂,愈演愈烈的火焰,阿尔宾没法把一个大活人扔在这里。

万一因为自己离开,这个人死了怎么办?

成年人……如果自己救了他,是不是可以拜托他带自己去到安全的地方?

可他要怎么把人带走呢?

他能感到自己今生的身体素质变得更厉害了,但也远没有到可以搬动一个成年人的地步。

盯着压在白发男人身下猩红里衬的披风,阿尔宾灵机一动。

“嘿咻,嘿咻……”

披风像个裹尸袋似的包裹住男人,他拽着做工结实材质顺滑的大披风往前走,费了好大的劲,可算把人拖到就近的一处山洞里。

山洞很深,还有回音,阿尔宾心中犯怵,可他身在黑夜的森林,又半失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实在没有别的去处。

他不懂得保留火种或制作火把,因此只敢待在能看到火光和月光的洞口处。

身旁那个昏迷的成年人倒是让他有了一些安全感,至少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种又黑暗阴冷又空旷陌生的地方。

他抱膝坐在那人身边,经过那么一遭,他又累又委屈,哭着念叨哥哥,困意很快涌上。

但他总感觉外面好像有什么在看着自己,害怕晚上有可怕的东西过来,不敢入睡。

乱糟糟的白发脑袋像捣蒜似的一点一点,迷迷糊糊。

身旁的“裹尸袋”突然有些许响动,阿尔宾顿时惊醒,吓得后退三步,手忙脚乱地拿出自己路上捡的武器指着对方的咽喉。

“你、你别动!”

他害怕极了。

既想抱个成年人的大腿,又害怕这也是个坏蛋。

这个男人也是白发红瞳,长得很好看,让他想到了海妖姐姐说的那位大美人,但就算真是那位大美人,他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如果这是个坏蛋的话,那他可一定要赶紧跑!

苏醒的男人面容隐没于月光无法触及的阴影处,一双暗沉的猩红色眼睛望向面前泪眼汪汪的白发男孩,明明一脸乖觉却在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像极了受到惊吓后弓背炸毛的小动物。

男人的目光向下瞥去,所谓的武器不过是一根两指粗的树枝,断面抵着他的咽喉,示威的动作也只让他感到些许痒意。

这是个浑身上下都写满无害的男孩。

但这里可是罪恶之都荆棘城。

他斜睨外面天色,眼神冷冽,像那终年不化的寒冰,冰层下暗流涌动。

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孩子会出现在他和太阳神的战斗之地?这附近的村落明明已经被太阳神屠尽,不留一个活口。

那样傲慢的神明不会让任何一个可能知道他秘密的人活着。

审视的目光落到男孩被烟熏成花猫般的脸上,有哭泣的痕迹,衣摆也有被火焰燎烧痕迹。

他的目光停在男孩脚踝上新鲜的烧伤。

太阳神有着火焰的权柄,因此当有人被火焰烧伤时,众人视之为神罚,连灭火都是一项需要告罪和审判的罪行。

无论神官还是医生,都不会去医治这些人,若是走在街上,也会被人远远避开,唯恐惹怒神明。

烧伤会像烙印一样跟随他们一生,直至他们死后被投入火焰净化。

男人看着被拉扯出两条“长耳朵”的“裹尸袋”,注意到男孩被勒红的手心,虽然不明白这个男孩是如何活下来的,但他已然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山洞里。

这个素不相识的男孩将他从神罚之火中拉出。

这样的行为无论是在大众还是在神官眼中,都是不可理喻的愚蠢。

他半阖着眼,无惧抵在喉间的利器坐起身。

“你想干嘛?都叫你别动了。”阿尔宾紧张得快跳起来了,他试探性询问,“你是坏蛋吗?”

男人冷冷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