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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婉柔琢磨着姨妈的话,心说并非没有道理。

边边是一年前来到江城投靠亲戚,而郑想容却是一直住在顾宅正北向的那栋居民楼中,如果按照大师所指,方位很重要的话,那么郑想容的确比边边更适合留在顾怀璧身边。

但杜婉柔也不是按部就班的死板之人,这些神乎其神的玄事,本就不可尽信,她只是为了求一个吉兆,求一个安心,才找来所谓的“贵女”,陪着顾怀璧。

因此,倒不必非谁不可。

杜婉柔望向郑想容,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小,眼神里藏不住事,对于富裕生活的极度渴望,已经写在了她那急不可耐的小脸上。

杜婉柔深知,小孩子渴望一件东西的力量多么强大。

她虽然看不上郑想容,但也不会与小孩子计较,只说道:“外面都在传言,说我儿子面目狰狞可怖,并非正常人。你若留下来,就是要和他当朋友,一起上学放学,回家一起写作业,就算别的同学讨厌他,你也不能讨厌他,这样的朝夕相处,你不怕吗?”

郑想容脸上立刻浮现了畏惧之色,眼神闪躲,牙齿打颤:“我...我...”

不怕是不可能的,顾怀璧如果真的如传言所说那么可怕,郑想容简直不敢想象怎样去面对他,还要朝夕相处,简直是噩梦啊。

可是,在这华丽的王府花园当富家小姐的诱惑,就像毒苹果一样,引诱着她。

姨妈在背后轻轻推了推她,她鼓起勇气,战战兢兢道:“不、不怕,我愿意和顾怀璧当好朋友,陪在他身边。”

就在这时,郑想容看见远处的草地上,站着一个狰狞的“野兽”!

野兽满头鬃毛,张着血盆大口,望着她,仿佛要将她一口吞掉。

郑想容“啊”地惊叫了一声,慌忙跑到姨妈的身后躲起来,大叫道:“妈妈,怪物来了!好可怕啊!呜呜呜,妈妈我要回家!”

姨妈也被那“野兽”吓得连连后退,捂着胸口直叫:“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杜婉柔望了草坪上的那只“野兽”,个子瘦瘦小小,战战兢兢,一看就是昨天那个新来的小丫头边边。

顾怀璧抱着手臂倚靠在树边,深邃的眼底浮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杜婉柔已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自己儿子这般笑过了。

顾怀璧性格孤僻又古怪,大部分时候都是独处,从不与人交流。

昨晚听佣人说他吓唬了边边,杜婉柔还觉得惊诧,从来没见他有这样的兴致去捉弄别人。

没想到这会儿,他竟又撺掇着这老实温顺的女孩去吓唬别人,倒像是结成了“同盟”。

杜婉柔非但没有不高兴,心底反而生出些欣慰之意,终于有人愿意接近自己的儿子,愿意陪着他搞“荒唐”的恶作剧。

但杜婉柔终究没有失了一家主母的风范,严肃地对边边道:“边边,到别处去玩,不要这样恶作剧,太不礼貌了。”

面具下,边边都快哭了,她也不想这样,可顾怀璧……

顾怀璧迈着散漫的步子走到花厅,揣兜里的手伸出来,牵过了“小怪兽”的手,漫不经心道:“是我的主意。”

边边惊讶地望向顾怀璧。

少年五官清冷,看也没看她,只是随意地扯着她的两根手指头,将她往自己的身后揽了揽。

这个动作,宣誓主权的意味相当明显。

杜婉柔看出来了,他不仅接受了边边,甚至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郑想容吓得快往桌子底下钻了,根本不敢看顾怀璧,嘴里直念叨:“不要吃我,怪物不要吃我!”

顾怀璧冷笑:“吃你,老子反胃。”

杜婉柔瞪了顾怀璧一眼,但也没有过多责怪他,他性子就是这样,看不上眼的人,不会给半分颜面。

作为顾家的少爷,他无需给谁颜面。更何况,是郑想容失态在先。

杜婉柔对姨妈不冷不淡地说了句:“失礼了,既然令爱这样惧怕我们家怀璧,留下来以后生活也会每天担惊受怕,我们也不愿意吓着这女孩。”

杜婉柔又望了他身后的边边一眼。

她倒是淡定,戴着他给的面具,不声不响地站在他身边,任由他牵着。

“让边边留下来,无需再多言了。”

姨妈见大局已定,无可挽回了,只能强挤出微笑,说道:“这样也好,不过边边是乡下野丫头,没什么教养,希望不要冒犯了你们啊。”

杜婉柔淡淡道:“只要怀璧喜欢,任何事都不是大事。”

此言一出,姨妈便立刻明白了,如果这位大少爷不喜欢的人,即便是杜婉柔,也没有办法作主,把谁强塞到他身边。

姨妈尴尬地笑了笑,牵着腿脚发软的郑想容离开顾宅,临走的时候又望了顾怀璧一眼。

他模样周周正正,看起来和正常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可见外面传言,也不可尽信啊。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哦,对了。”杜婉柔忽然开口,姨妈立刻转身,期待地望向她,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

“给边边的感谢费,我会以汇款的方式,亲自交给她的父亲。”杜婉柔看着姨妈,冷冷地笑了笑:“就不劳烦你了。”

姨妈脸色大变:“这怎么可以!你明明答应了给我...”

杜婉柔理所当然地说:“边边愿意留在怀璧身边,陪伴他,我打心眼里感谢边边,这笔钱会转交给她的父亲,作为她将来的学费也好,嫁妆也好,总之,这笔钱应当用在她的身上,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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