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辞扬州遇水匪(2/3)
可香菱这性子,向来绵软,惯于逆来顺受,实在当不得家。留这母女二人在江南,说不得会招惹来事端,总要再留旁人看顾。
可惜红玉不在身边儿,有红玉在,此事自是会办得妥帖。如今除去香菱,还余下琇莹、晴雯二人,琇莹是个憨憨,空有一身武艺,遇事儿没主心骨怂得不行;晴雯倒是爆炭脾气,奈何心思都挂在脸上,半点心计也无。
思来想去,李惟俭点过三个丫鬟将此事说过,继而道:“香菱母女怕是要留在此地了,我打算将你们三人一并送去林妹妹处。香菱自不用说,你们二人,一来照顾甄大娘;二来,也替我看顾着林妹妹。”
香菱这会子满心感激,琇莹这个憨憨想着不能随行有些不高兴,晴雯倒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四爷……您跟林姑娘。”
李惟俭笑着颔首:“守得云开见月明。此事不好张扬,伱们莫要传出去了。”
晴雯便笑道:“恭贺四爷得偿所愿,林姑娘做主母,我是千肯万肯的。四爷放心,我保准儿看顾着林姑娘,定然不会让人欺侮了。”
此事就此定下,夜里李惟俭又分别叫过琇莹与晴雯,给晴雯留了一千两银钱,几人花用都从晴雯这里出;又仔细交代了琇莹这憨丫头。晴雯敢吵架,每回明明占着理却偏生能吵得自己没理,李惟俭便交代琇莹,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左右有黛玉照应着,林如海早就将姬妾打发了,只留了个不惹是非的孙姨娘。贾琏也不会无故生是非,留在盐司内宅,能上门找麻烦的顶多是林家那些远亲。有黛玉撑腰,林家远亲又算哪根儿葱?
两女唯唯应下,只是满心不舍李惟俭,李惟俭又何曾舍得?夜里本要大被同眠、荒唐一场,琇莹羞羞答答不曾反驳,晴雯却是遭受不住,到底披了衣裳逃了去。
转过天来,李惟俭一早领着人去得盐司内宅,不曾见到黛玉,只寻了孙姨娘将此事一说,那孙姨娘只道李惟俭借故留下人手照看黛玉,因是应承时眼中不乏揶揄之色。
李惟俭厚着脸面只道没瞧见,待安置了甄大娘与三个丫鬟,这才带了碧桐登船启程,一路直奔松江府上海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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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御花园。
政和帝正在亭中小坐,戴权便奉上奏书来。
政和帝接过奏章来,细细观量。王子腾巡查九边,偏生在大同铩羽,前月方才闹过饷,朝廷拨付了一百五十万银钱方才安抚住,结果这个月又闹将起来。
政和帝暗暗蹙眉,如今天下边将,半数出自荣、宁二府,眼看便要与准噶尔开战,自是稳字当先,可这清查之事也不能停下。
他暗自思忖,总要安抚了这些骄兵悍将才是。忽而瞥见侍立一旁的元春,政和帝心下一动,放下奏章道:“你进宫多久了?”
元春赶忙躬身一福道:“回圣人,眼看十年了。”
“十年了啊……”政和帝转头看向戴权,吩咐道:“元春随侍有功,升做昭仪。”
戴权赶忙应声,随即满是喜意地看向元春。元春虽面上略带喜意,心下却极为纳罕。
这二年圣人虽时常将她带在身边儿,却从未宠幸过,怎地这会子忽而就升了昭仪?
大顺承袭明制,宫中女子若不为后宫,便为女官。自然,这二者之间能转换。女官得了恩宠,转做后妃也是寻常。
这后妃自皇后往下,分作贵妃、妃、嫔、昭仪、婕妤、美人、才人、选侍、淑女,这昭仪乃是嫔妃之下头一等,圣人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心下纳罕,元春叩谢了天恩,又端庄如故,随侍在一旁。
政和帝随口问道:“忠勇王还不曾回返?”
那戴权连忙禀报道:“回圣人,王爷一早儿去了京营,料想要耽搁一些时辰。”
“嗯。”政和帝颔首,将王子腾所奏丢在一旁,待瞥见下一封,连忙展开来仔细观量。
此奏章乃是病重的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所上,内中言辞恳切,自知时日无多,兼两淮盐政败坏,恳请圣人派能臣干将,快刀斩乱麻将两淮盐政疏离了,如此方才能不破不立。
其后又求肯为其独女赐婚,临行之际,舐犊情深溢于言表。
政和帝看得唏嘘不已。林海啊……那可是他极为信重的臣子!干练通达,又不失圆润,结果去得两淮数年,方才要大展拳脚便病重不起。
数年间发妻先亡,幼子又夭,吓得林海紧忙将女儿送到了京师荣国府,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错非如此,只待梳理了盐政,政和帝还打算大用林海呢!
又见林海为女儿所选的夫婿乃是李惟俭,政和帝心下五味杂陈。思量了须臾,说道:“命御医速速南下,为林如海诊治。”
若林海果然天不假年,这赐婚之事,政和帝自是会应允的。不过此时林家女年岁还小,倒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戴权应下,紧忙招呼小黄门吩咐了。
政和帝又抄起第三封奏章,却是广州内府蔗糖务恳请留存银两,以待明年大展拳脚。
政和帝蹙眉道:“怎么内府的奏章也送上来了?”
戴权赔笑道:“圣人,忠勇王前日就卸了内府总理大臣的差事,这内府一时无人做主,只好呈报上来,请圣人做主。”
是了,胞弟要带兵出征,内府那些繁杂自是无暇理会。政和帝扫量一眼,广州内府请求留存八万两……倒是不多,准了。
正待此时,忽而有小黄门快步行来蹑足附耳与戴权说了,戴权这才捧着拂尘到得近前躬身道:“圣人,忠勇王请见。”
“宣。”
不片刻,忠勇王龙行虎步入得御花园,这会子忠勇王可谓意气风发——终于又要领兵出征了。
政和帝只瞥了一眼,就揶揄道:“领兵就这般高兴?”
忠勇王这会子也不拘礼节了,嘿然道:“圣人知我,此生没旁的心思,惟愿马革裹尸——”
“呸!出征在即,少说那不吉利的。”
“这不是话赶话嘛。”
政和帝扬了扬下巴,忠勇王顺势落座,禀报道:“武毅营全员整备,除去那一哨,余下兵马枕戈待发。圣人,臣弟打算明日便启程。”
政和帝道:“这且不忙……你这一去,内府无人主持,可有推荐人选?”
“这……”忠勇王思量道:“圣人也知,如今内府挂名的协理大臣不少,可真个儿能担当差事的不过两人。王勤年长,行事稳妥一些;赵奎年轻,胆子大一些。此二人若能合力,则内府一切大小适宜都可处置;若有纷争,只怕就……圣人不若另选贤能,领内府差事?”
政和帝挠头不已,这内府可是自留地,哪儿能随意让外臣染指?可指定宦官领总理大臣差事,必会引得文官群起。
那李惟俭倒是个有能为的,南下数月,蔗糖务眼看就要铺展开来。广东只是开了个头,真正的大头儿还在广西。若果然铺展开来,十年后便是岁入没一千万,八百万起码是有的!
再有那水泥务,惹得忠勇王一边儿拍手叫好,一边儿破口大骂!水泥啊,问过严希尧才知,这东西简直是铸城利器。若在青海修筑屯堡,用此物配合砖石,不数日便能起一堡!如此一路铺展过去,围也将准噶尔贼子围死了!
可惜大军出征在即,想要在陕甘筹办水泥务也来不及了。不过忠勇王已然从西山岛抽调了十几个匠人,留待在西宁看看有无机会创办水泥务。
骂过了,见李惟俭凭空为内府赚了一千二百万两银钱,错非忠勇王只一个宝贝女儿,这会子都有心招李惟俭为女婿了。
外间都传其为李财神,还真真儿是财神啊!
莫说是忠勇王了,便是当朝首辅陈宏谋,这会子都转了心思。银钱充裕,陈宏谋自可大展拳脚,前日眼见吏治整饬的差不多了,继火耗归公,又出废除贱籍一策。
从此以后,贱籍废除,可参与科举,奴仆子嗣自动脱离奴籍。江南世家大户,奴仆成千上万,全都不用纳税,这一刀斩向谁的,自是不言自明。
若有朝一日李惟俭不幸卷入朝争,只怕上上下下都要保着这位活财神。没了李惟俭,谁给大顺捞银子?
可惜啊,李惟俭到底差着年岁,难以服众。此番立功回返,这官位不能动,爵位也不好动,追封倒是能动一动,算算竟不好赏赐。
政和帝思量须臾,颔首道:“罢了,回头儿朕在宗室里找寻找寻,暂且顶一阵儿吧。”
忠勇王应承下来,转而笑道:“圣人,若看了邸报,见臣弟领兵出征,保准那李复生一准儿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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